“快醒醒!”说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醒醒?
之归眼前的茂密树丛变得模糊起来。
原来,我在做梦吗?
之归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前是宿钦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你可算醒了。”宿钦搬了把椅子过来。
“那药到底是做什么的?”之归不明白宿钦为什么要骗自己。
“祛黑的,还能顺便唤醒最深处的记忆。”宿钦漫不经心道。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别问那么多,该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宿钦显得有些不耐烦,“现在告诉我,你梦里都出现了什么。”
之归忍下对宿钦的怨怼,努力回想梦中的场景:“我听见一个小孩的哭声。”
“旁边还有一男一女,像是她的父母。”
“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但我记不清了。”
宿钦点头沉思。
之归静静等待。
“刚刚你睡着时表现得很是激动,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不行,不行,那是谁在说话?”宿钦手里的烟斗被点燃,随着他的呼吸忽明忽暗。
“像是,小孩在说。”之归捂住了脑袋。
“行,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一口浓烟被宿钦吐出,悉数围绕在之归面前。
之归试图屏息,却仍无法阻挡眼皮的沉重,最终再度昏睡。
宿钦直到烟斗内的烟丝尽数烧尽,才抖落烟灰,离开了房间。
之归这一睡,睡到了伊可来接她。
伊可带她上马时,她的脑子还是一片晕乎乎的。
为了防止意外,两人只能共骑一马。
马上,伊可问话,之归一句都答不上来。
伊可也就只能作罢。
回到家时,之归可算是清醒了,却不记得今天一天发生了什么。
马绯和青雪正在准备晚饭。
“我多做了一些,你给江公子送去。”马绯拿了个大碗递给之归,里面是颜色诱人的排骨。
“?”之归讶异望向马绯。
“前段时间多亏了他们三人,那棺材才得以顺利下土。娘这是想让你上门道谢,她的性子不支撑她自己上门。”伊可解释。
之归频频点头,随即疑惑问道:“村里就没一个人来帮忙?那边也没人?”
“呵,听说我从书院出来了,一个个卯着劲打探,确认后都在等着看笑话呢!”伊可语带嘲讽说道。
“你……”之归有些担忧伊可。
“我没事,我又不用和他们打交道,谁在意他们会如何。”话虽如此,伊可脸上的不忿却没消失。
“行,那我去送东西了,你们不用等我,留些菜就可以了。”之归说完,还故意俏皮吐了吐舌头。
“小心点。”伊可嘱咐。
“放心吧,这才几步路呢!”之归挥手,小跑着离开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之归都险些忘记老屋子和江清的存在了。
她跑动着,感觉长久以来带着窒闷的内心深处被清理干净,无比轻松。
突然,有人突然从路边跳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姑娘,这是去哪儿啊!”来人个子不高,带着令人恶心的笑容。
“你!”那人竟是先前拐走她的那个凶恶男人,李纳长!
“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是否还认识我?”李纳长向之归走近。
“你想做什么?”之归内心的恐惧升起,她没办法忘记男人的所作所为,步步后退。
“你躲什么呢!”李纳长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玩意儿一般步步紧逼。
之归此时处在老屋子和茶铺中间的位置,进退不能。
看来,李纳长肯定跟了她一段时间,不然,不会在这么恰好的位置拦堵她。
思来想去,之归看准了空档,把手里脸盘大的碗砸向了李纳长,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老屋子跑去。
家里都是女人和小孩儿,她不能冒险。
李纳长显然没想到之归会有如此举动,被碗砸了个满头汤汁,他怒不可遏,胡乱擦了几把,快步追赶起来。
虽然之归脚程不慢,但李纳长做这行久了,时不时就要和“货物”来一张追逐,速度自然比之归要快上不少。
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之归有些慌乱起来,她开始大声呼救:“江清!江公子!”
“救命啊!”
“江公子你在哪儿!”
“快来救救我!”
“有人要杀人了!”
之归大声嚷着,虽然知道效果微乎其微,但她现下只有这一个选择。
就在李纳长伸长的手距离之归只有一尺距离时,一颗石子砸中了李纳长。
“哎呦喂!”李纳长吃痛,险些跌倒。
之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李纳长跌倒了,仍没命跑着,直到她看见前面站着个人。
但一时却收势不及,她只能闭上了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被她撞到的人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仍无法站稳,连带着她一起摔倒在地。
“嘶!”隐忍的呼痛声自耳边传来。
之归赶紧起身:“江公子,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江忠清捂着胳膊起身。
“待会儿再给你赔罪,现在咱们赶紧跑。”之归拉着江忠清就跑。
“怎么了?”江忠清一头雾水。
“上次迷晕我们的那个人又出现了,他在追我!”之归简单解释。
“怕什么,他已经倒下了。”江忠清云淡风轻道。
“什么?”之归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江忠清在说什么,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那倒在地上哀嚎的,可不就是刚刚还带着坏笑追她的李纳长吗?
而他身边,站着两个模样相似的少年。
“别跑了,我们过去看看。”江忠清反客为主,变成他带着之归前进。
或许是人生第一次经历的黑暗太过深刻,之归对李纳长的恐惧比她想象得还要深。
哪怕现在李纳长躺在地上哀嚎,她仍有些畏惧。
她躲在江忠清的身后,抓紧了江忠清的衣角。
之后,李纳长被江莫留两兄弟好好收拾了一顿,身上满是伤痕。
他保证再不会出现在之归面前。
看着李纳长连滚带爬的离开,之归的恐惧这才稍缓。
“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去老屋子的路上,江忠清问。
之归瞪大了眼,想起了那碗被牺牲的红烧排骨。
“我是来给你们送排骨的……”之归有些赧然。
江忠清似乎想到了什么:“就是他身上那股味道?”
“当时为了逃跑,把排骨连碗一起砸他头上了。”之归越发窘迫了。
“没事,防身嘛,能理解的。”江忠清说话间,他们来到了老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