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归假笑转身:“刚刚梦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实在不好意思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木秉书对之归的态度不满,却也只能不再追究,转而开始安抚白若华。
等到白若华情绪稍缓,三人这才下楼。
青雪不知去了哪儿,不见踪迹。
木秉书的马绑在茶铺门前的立柱上,依旧是那副睥睨一切的模样。
之归脑海闪过一些片段,很快又消散。
她去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马。
同样的黑色,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小黑,又要辛苦你了。”之归摩挲着小黑的鬃毛,神情亲昵。
出发时,白若华双眼尤带泪痕,加之身段纤细,看着好不惹人怜爱。
之归上了马,问了宴会地址后,独自一人策马狂奔。
意外的是,等她到了驿馆门前,却发现大门紧闭,哪有半分举行宴会的样子。
难不成被诳了?
正如此想着,她听见了阵阵歌舞笙乐。
对了,她怎么忘记,驿馆是分前后门的呢!
之归来到驿馆正门时,木秉书正与白若华一同跨步入门。
之归没着急进去,在门前转悠了好一阵。
估摸着木秉书两人应该入席后,这才来到大门前。
谁知,却被看守拦住了。
之归不免有几分难堪。
大概在席上未见着之归,木秉书折返了。
他带着之归进了驿馆大门。
路上,气氛有些尴尬。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停顿。
“你先说吧。”之归敛眉。
“我想向你道歉。”木秉书觉得自己欠之归一个解释,“我不该去招惹你。”
“不怪你。”这话,之归说得违心。
“我只是想借你气若华,要是伤害了你,我会给你补偿。”木秉书真心实意道。
“不用了,我无所谓。”那是假的。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但你再不能像今天这样对若华。”
“她与你不一样,虽然心机重些,但从未受过委屈。”
木秉书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之归低垂的脸上愈加明显的嘲讽。
“你想要什么说吧,不然我内心不安。”木秉书最后重复。
听完这句,之归讽刺的说道:“如果说,我想要你呢?”
“这……”木秉书皱起了眉,“你不要无理取闹行吗?”
“呵!既然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心安。”之归决绝道,“你若是不想让你心上人受委屈,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否则什么,之归没说。
但这种没挑明的威胁,反而会给人更多想象的余地。
“都说相由心生!古人诚不欺我!”木秉书气得不轻,一甩袖,大步离开。
之归悠哉悠哉,独自前进。
说是送行宴,但主人公岳无芳并未出现。
想来,这不过是那位“受不得委屈”小姐一手策划的。
唐屿森坐在最上首,瞧见之归进来,只抬了抬眼皮便继续喝酒。
十多二十位身穿盔甲的侍卫各自坐在案旁,瞧着最中间那几位身段妖娆,姿色上乘的舞娘。
木秉书与“受不得委屈”小姐共坐一席,带着温柔的笑。
有驿馆里的仆从带着之归入了席,放下一应酒水后便离开了。
坐在角落的之归,乐得无人打扰,有一杯没一杯地开始灌酒。
一波又一波舞娘下去了,然后又来了一波又一波新的舞娘,直跳到月朗星稀,众人这才尽兴而归。
之归得庆幸驿馆正门在城外,否则她可能就回不去了。
但她绕着绕着,竟找不着正门的方向了。
来时跟着木秉书一起走,她几乎没记路,这下可好,只能看运气了。
酒的度数不高,加之之归频繁往茅房跑,所以各自分开时,之归脑子还保持一定的清明。
她甚至还胆大地问了唐屿森好些问题。
至于唐屿森有没有回答,以及她到底问了什么,之归就有些记不清了。
她踉跄着脚步,胡乱走着。
记不清走了多久,她看见一道围墙。
围墙不高,周围还有许多装饰的山石,加之潺潺流水,明月高悬,莫名令人生出几丝想要破坏的欲望。
之归本就是跳脱的性子,最近因为种种压抑了,此时竟脱掉了鞋袜,赤脚走入用来阻隔的池水。
池水不深,也就没过之归的小腿肚而已。
虽是秋末,夜寒露重,但喝醉酒的人,对外界的感知并不明显,因此毫不在意冰凉的池水。
蹚过池后,之归开始攀爬假山。
她打算越过围墙。
不管墙外是哪儿,至少那里没有讨厌的人。
假山做得很高,几乎超过了围墙的高度。
之归爬上假山顶后,看着视线内变小的景物,生出些豪迈之情。
她忆起一个名叫夏雄的人来。
忆起他描述的边关战事,民生疾苦。
“若我是男人就好了!”之归抬头望着头顶那轮只有一半的月儿感慨道。
“要是这样的话,我便不会被这些儿女情长牵绊,可以尽情仗剑天涯!”
说到激动处,之归猛一挥手,没控制好力度,从假山上摔了下去。
意外发生,之归只有瞬乎的惊吓,随即闭上眼,不去想任何。
疼痛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只是呼吸有些困难。
她努力把自己的头抬起来,然后抖掉满脸的泥土。
泥土?
之归晕乎的脑袋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满嘴的泥腥味让她无法思考,一个没忍住,她吐了出来。
坐在松散的土包上,之归吐得浑身难受,她想要站起,却无处借力。
“来人啊……”
“有没有人……”
之归嘶哑着嗓子叫道。
许是她吼得太过认真,没多久,果然有人出现。
之归努力聚焦视线,费力好大力气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李长秀?”之归叫出那人的名字。
李长秀没想到之归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惊讶溢于言表。
“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之归向着李长秀招了招手,“算了,这和我没关系,我脚软,起不来,你能来帮帮我吗?”
李长秀犹豫自己该如何反应,站在原地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