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30 一步一回顾(四)(1 / 1)大福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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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下马,前后看看,满打满算,只有十个人,没有这些金池赖皮,他们是没法将这三十辆车粮食运到合郡的。

何况天已经大亮,四下的安静让刘云越来越不安。她轻叹了口气,除了自己没人察觉。

她本是抱着必死的心劫了北殷凛,她知道曲萧一定会去救她,在北殷怀面前她若被承认了身份,以后就再也不必遮遮掩掩,活在暗处。

可她没想到北殷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偌大个金池竟然连一个誓死护卫他的人都没有。这是一个怎样失败的主人,才能豢养出巴不得主家墙倒的家奴。

刘云倒没心情替北殷凛操心,让她忧虑的是眼下,已经走到这一步,接下来要怎么办。

杨秭归下车走向前来,三尺开外看见刘云愁眉不展若有所思,也不敢上前打扰,靠着马车,站在石一安侧后面,听着北殷凛哼哼唧唧。

“现在怎么办?”杨秭归也跟着发起了愁:“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们不想走也得走。”

“你有什么主意?”石一安正经起来,看着倒也不似平日里那么不靠谱。

三人各自沉思,一时陷入僵局。

“我去试试。”石一安拿下腿,走到路边睡着的金池家奴跟前,他看了看地上死鱼一般的汉子,有的臃肿油腻,有的干瘦如鬼,横竖歪瓜裂枣,没一个能看的顺眼的。

“嗨,我说你们,出了不归山就有集镇,你们待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也是只能挨饿吗?”

“躺着也是挨饿,走着也是挨饿,还不如躺着。”一肥肉坠向脸边的汉子闭眼说着。

杨秭归刘云跟着石一安走了过来,听见地上躺的如此说,杨秭归一下来了气。

“哎!那个说话的胖子,我问你,你一年挣多少钱?够花吗?”杨秭归蹲下身子拉脸跟地上的人聊上了天。

南宫珉杨岩远远看着杨秭归蹲身在那些无赖跟前,两人下车一起走了过来。

“怎么了?”那胖汉淫笑着:“我不够花,是姑娘你准备养我吗?”

杨岩靠近拉起杨秭归:“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说的?走!”

杨秭归跺脚埋怨着叫了声“爹”。

“好吧好吧。”杨岩松了手,转身戳了下南宫珉的侧腰。

“你们这些大男人,耳朵都能听见水声吗?”

杨秭归这么一说,倒让赖皮们都睁眼坐起,四下张望,竖直了耳朵认真搜寻。

“没有啊!”赖皮们你言我语纷纷抱怨。

“因为水在你们的脑子里呀!”

杨秭归说完转头抬脸,不想搭理却不得不搭理。

“你你你你怎么骂人呀?”

“骂你们怎么了?一个个四肢健全,却目光短浅,枉你们也是承担起一家生计的男人!”

“你把话说清楚!”胖汉急了站起来指着杨秭归。

南宫珉忽从侧向前一步,将杨秭归挡在身后。

杨秭归愣住,眨了眨大眼睛,嘴角不知不觉上扬。她向左半步,闪出半个身子,对着胖汉,忽而声音含笑:“躺着挨饿只会越来越饿,走着挨饿却会离吃上饭越来越近。这个账都不会算,你们也是白活了。”

懒汉们虽知杨秭归说的有理,但面子上过不去,被杨秭归说的来气,越说越是坚决不走了。

刘云见软的不行,拔出了剑,指着地上的大汉们:“你们走不走?不走我现在就将你们杀了!”

大汉们吓得坐起,但嘴上依然坚持不走。

刘云二话不说,提剑走向大汉堆里,将胖汉先拎了出来,抬剑便伸向胖汉的脖子。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走不走?”

“不走!”

杨秭归看了眼石一安,石一安向前走了两步,嘴里“哎哎哎”喊着,喊声有气无力,犹犹豫豫。

眼看刘云突然眉心下沉,目凝如刀,发狠抽剑。

“慢着!”

姚冰卿一身白衣飞起,急奔而来。

刘云松了口气,放开胖汉。

姚冰卿人前下马,直向刘云走去,他一手接过刘云的剑,一手扶着瞬间瘫身的刘云。

“我来晚了。”姚冰卿说话柔声细语,仿佛身无外人,就他和刘云耳鬓私语。

姚冰卿看了眼地上的大汉,刘云站直。

“你们要不走,就留在这吧,”姚冰卿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又比南宫珉多了一份年轻的英气:“反正齐王爷有的是钱,韩飞虎若是下山,你们掳上山去,你们就有的吃有的喝了。”

姚冰卿一拉刘云的手,扔下大汉便往最前面的粮车走去。

刚行两步,又停下,转过头:“不过恰好韩飞虎我认识,我倒可以帮你们求求情,给你们留个全尸。”

“用不着拿这话吓唬,横竖都是一死。死谁手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北殷凛扯着嗓子大喊,生怕后面的大汉听不见。

姚冰卿走到前面,看了眼车头绑着的北殷凛。

“既然如此,我这就上山去,我将五车粮食和您这座金山一并送给韩飞虎,你猜会怎样?”

“你不敢!”北殷凛咬牙呲嘴,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姚冰卿突然大笑,刘云一惊,她与姚冰卿相识五年,几乎没有见过姚冰卿向今日这么失仪。

大汉们面面相觑,灰溜溜又上了粮车。

其实韩飞虎月前已经被姚伯阳收编,这个山头早已经没有土匪。姚冰卿知道,刘云也知道。

姚冰卿向来为人正派,从不说谎。这猛然间撒起谎来,倒是没人敢不信。

石一安继续走向北殷凛的车,姚冰卿刘云分别骑上了马前头带路。

石一安气不打一出来,丧这脸。杨秭归此时也骑上了王行的马,她前后看着,发觉刘云姚冰卿二人的关系很是不一般。

“要是我呀,我也喜欢姚公子,且不说他长得好看,为人也比你有风度,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杨秭归骑马走在石一安边上。

“是是是,你说的对,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招人讨厌吗?”石一安翘起尖下巴,仰头抬眼一瞥杨秭归。

“你说谁招人讨厌?”杨秭归急了,甩起鞭子一抽石一安的马身,马一惊拉着车跑了起来,只冲向前面的姚刘二人。

倒是把二人就这么冲散到两边,石一安忽得意挑嘴一笑。

杨秭归停马等到南宫珉的粮车靠近跟上。

“我是不是很讨厌?”杨秭归眼巴巴望着南宫珉。

“没有,”南宫珉低头一笑:“挺可爱的。”

杨秭归顿时感觉山花烂漫,整个人都要飞起来。呆呆站在原地,不住傻笑。

她愣了半天,不知何时视线里路边树林多了一排脑袋。她吓的慌神,却见对方伸出一个手指放在嘴边作“嘘”状。

杨秭归仔细辨认,才发现原来是曲萧和临江观的师姐。刚想要进前,却被曲萧一个眼神按住。

曲萧朝杨秭归摇了下头。

杨秭归不解,但也不好询问,遂转马头继续骑马跟上。

而另一边鄂都穿上衣服后,却并没有出兵。

他以军队不能私出为由,拒绝了绿衣。绿衣没有说话,出营上车,跟着陆大又返回金池。

尽管北殷凛一路上想拖延时间,东看看西望望,一会吹口哨一会唱歌,又是呐喊又是踢马,就像搞出点动静来,存着侥幸就想引起土匪的注意。

可偏偏折腾来折腾去,连个鸟毛都没看见。

“为什么这个地方叫不归山?”杨秭归走在蒋不为身边。

“箭如雨,戟似林。骨堆丘,野无禽。铁骑踏入不归山,绝水断烟一线天,从此四野享清乐,尸隔异色两平川。”蒋不为慢悠悠吼出一首诗来。

“因为路窄地险只此一条,还有,”蒋不为笑笑。

“还有什么?”杨秭归追问。

“在大治之前,不归山以西是属于南宫家的。”

“什么意思?是南宫先生的家?”

“对,所以你可不要小看了你的南宫先生,南宫家是大治的大功臣。”

“那南宫先生也是王世子了?”

“不”蒋不为摇摇头。

“这又是为什么?”

“南宫仲战败后举国投降,接受分封为朔漠王。到了南宫器,也就是你南宫先生的大哥,他主动要求撤王,成为朔州州政。也就是将本来的世袭改成了流官,先帝体恤南宫器初心,特设朔州州政位世袭。但朔漠自此变成两州,一个朔州,一个境州。”

“大哥真好~”杨秭归不觉神思飞远。

“嗯?”蒋不为听着杨秭归这歪心邪念,一甩缰绳,直向前去,不想搭理杨秭归。

出了不归山,路边便是一个茶舍,众人纷纷下马,将小小的茶舍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秭归四周望望,见茶舍隔壁有一竹园,透过竹缝,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有几个小孩围着鸡鸭跑来跑去,细细听着还有琴声传出。

杨秭归被蒋不为接连嫌弃,心下早就不甘,突然她诗兴大发,拉起蒋不为,指着竹园:“门前一片竹,院里两棵松,稚童三四个,鸡鸭成群出。”

“杨姑娘你这是念的什么?”季云在一旁正洗脸,忽听着这“一二三四”觉得新鲜又好笑。

“作诗!”

“这也叫诗!”季云哈哈大笑。

杨秭归心有成竹,拉着蒋不为又走到南宫珉跟前:“蓬户深庭径,草舍远人行。种菊应自赏,闲却弄琴幽。”

“这倒像个样子了。”蒋不为笑着点了点头。

“蒋先生你就说,我这个学问,能不能比的了你们集贤坊的才子?”

“集贤坊的学生可不是用来作诗的,他们要成为国家栋梁,讨论的都是国家治理的大事。”

“国家大事我也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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