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童的性格一向慢热，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和曲哲之间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论熟悉程度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但现在的状况让她内心混乱起来……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努力压下心底冒出来的各种杂念，把曲哲交给急救人员后，很快就转身回出事的放映厅，刚走到半路就看到江皓宇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里面出来了。周围的急救人员立即围了上去并接过受伤的人。

……

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虽然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但医院的急诊室里依然人流熙攘。曲哲已经顺利做完手术，转到了看护病房。

曲哲的精神还算好，等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都离开只剩俞童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跟你说个好笑的事，刚才在手术室里，给我做手术的主刀医生正好是我们主任，他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我，等手术快做完了才从护士嘴里听到我的名字，他当场就揭了我的氧气罩要确认究竟是不是我，哈哈哈……呃……”说着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但又因为笑的太大力牵动了伤口，忍不出发出痛呼。

俞童也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是被他的样子逗笑的，担心他的伤口崩裂了，忍不住问：“要不要叫医生来开口？”

“呼——不用，是麻药的效用过去了。”所以伤口开始疼了。

俞童没有什么陪护的经验，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但想到曲哲自己就是医生，于是开口问他：“需要我做什么吗？你现在能不能喝水……还是吃点水果……”

曲哲感觉伤口越来越疼，脑袋也有点晕乎乎的，知道自己可能是发烧了，不过这也是手术后的正常症状，听到俞童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再看她一脸“严肃”的表情，心不由软了一下，于是对她说：“那帮我倒杯水吧，谢谢。”

俞童倒了一杯水回来，发现曲哲已经自己坐了起来，连忙过去帮他调整背后的靠枕，然后才把水递给他。

“谢谢。”

听到曲哲道歉，俞童心里更别扭了，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该道谢是她。

“该道谢的是我，曲医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谢谢’就够了，一点小伤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那种情况下，换成其他男人也会冲上去的。再说了，英雄救美的事多少人想遇还遇不到呢。”曲哲故意说的轻松俏皮，但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更显苍白的面色，俞童的心情轻松不起来。

曲哲干脆换了一个话题：“对了，我听到过一个说法……不过不记得是在哪儿听到的了，说是警察通常会比常人多一种直接，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可以迅速判断出这个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的直觉，所以破案的时候才能更快抓住凶手。”曲哲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望着俞童，“俞大队长，你们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直觉？”

俞童正拿了一个苹果准备削，听到他的问题，无语了一会儿，但看他问的还挺“认真”，于是无奈地开口：“警察不是靠直觉办案的，凡事都要讲证据，再加上合理的逻辑推理来还原事件的真相。而且，人性是很复杂的，善于伪装的人，这一刻能表现出真诚的良善，但下一瞬间可能y又会变成杀人的凶手，很多杀人犯的脸上并没有写‘我是杀人犯’，他在人群中，可能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不起眼的人。”

“……电影院那个纵火开枪的男人看上去就挺普通的，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调查清楚他纵火行凶的原因了吗？”

原本俞童不想聊案件相关的话题，但想到曲哲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对涉及自身的案子有好奇心，她总不能也一口回绝，于是她思索了一会，说：“还在调查中，心理医生对他做了初步的评估，怀疑他有偏执型人格障碍，因为其他事情上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所以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念头。”

“那像他这种有特殊原因的，我是说，他那什么人格障碍，还受过其他不公正的，法律会对他从轻发落吗？”

这个问题让俞童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回他说：“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些事，事实结果是他涉嫌非法纵火，非法持有枪械、故意伤害，妨害公共安全等，这些罪名，除非他是法律上规定的没有行为能力的人，不然法官首先考虑的是他的犯罪事实。”也就是说从轻发落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俞童的话音落下，好一会，病房里没有任何声音，她不禁停下手上削苹果的动作，去看曲哲，只见他斜靠在床头，头微微垂着，额前的发丝遮挡了他的眉眼，像是睡着了……

……

江皓宇一直忙到凌晨才回到家。进门后，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他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走到落地窗前，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外面的夜景，虽然是市中心，但此时车流人流也少了很多，整个城市似乎要入睡了。

站了一会，他去了书房，并拿出一个大大的档案袋，打开后，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沓资料，资料是A4纸大小，足有几十页，而每一页上又有十几行信息，他开始翻找，直到资料翻阅快过半，才在其中一页停下……

他拿出电话，找到马晓波直接拨了过去，电话过了好一会才接通。

“老，老大？”电话那端传来马晓波明显睡意朦胧的声音。

“去调查下那个叫曲哲的，从家庭背景开始查，教育经历、工作经历、人际关系，总之越详细越好。”

“曲哲……”马晓波一下子睡意全没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我记得俞队的那个相亲对象好像就叫曲哲，老大你说的人不会是他吧？！”

“就是他，明天就开始去查，我要尽快看到详细的报告。”

“不会吧！老大你……”

“嘟嘟嘟……”

不等马晓波说完，江皓宇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