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童的口气像是随意问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大变化。但周常知道到她肯定不是随口问的，于是他犹豫了，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这时，门外的江皓宇突然开口了：“曲樊和马春丽离婚是因为倪丹吗？”

江皓宇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问倪丹是不是小三上位。

“……我不知道。倪丹说，她跟曲樊认识的时候，曲樊跟马春丽的夫妻关系已经破裂了，即使没有她，他们也正准备离婚。但，私下里总有一些人风言风语的议论，说倪丹是第三者插足。

“但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倪丹肯定是因为爱情才嫁给曲樊的。当初倪丹有很多的追求者，而且众多的追求者之中也不乏富二代，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比曲樊更年轻，更有钱的，但她最终选择嫁给曲樊，如果不是因为爱情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周常的一番话像是在帮倪丹“洗白”，但又像是在解释在给他自己听。他犹豫工作性质的原因，过往接触的案件也让他知道，往往凶杀案件最终发现是身边人作案的可能性很高。

那天，曲阳被带来沧坊市警局被问话的时候，马春丽就给他打过电话，当时他心里还很唏嘘，心底闪过很多猜测，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今天倪丹又被带来问话，他终于没忍住来了。

“当然，马春丽对曲樊和倪丹之间的关系肯定有不同的看法，或者说她作为当事人最知道其中的内情，不过，也不能排除是一个前妻怀有不忿的心情。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些猜测，案件最终的结果还是以你们调查为准。”

周常终于把想表达的意思说出来了，准备离开。不过俞童开口让他留下来，并同意审讯倪丹时让他在外面的监控室里旁听审讯内容。

“你可以亲自听听她是怎么说的。”俞童这样说到。

周常一怔，确认似的看了俞童好一会儿，发现她并不是开玩笑随口说的，心里大为震动，最后他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俞队长。”

俞童开口让周常留下来旁听对倪丹的审讯并不是一时的冲动，周常毕竟是检察院的检察长，这个案子的公诉权最终还是会提交检察院，与其等材料到了检察院被他审阅时对案子有质疑，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案情的真相。当然，也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申请让他对这个案子进行回避，不让他参与到这个案子的公诉。

但，他们的调查中确实没发现他跟倪丹有超越同学关系之外的其他特殊关系，所以回避理由并不充分，所以俞童干脆留他一起旁听审讯。

带倪丹回警局的一个多小时后，俞童才来到她所在的审讯室的门外，并隔着门上方的玻璃往里看了一眼。

倪丹看上去还算镇静，目光低垂，像是在专心地看她手里握着的一瓶矿泉水，水应该是来到警局后谁给她的，但她只是拿着，并没有喝。

俞童看了一会儿正准备推门进去，但这时江皓宇也走到了审讯室的门口，俞童往他手上一看，见他手里也拿着一份案情记录，她就明白了，他这是想跟她一起去审倪丹。俞童有些犹豫，因为她知道最近他在刑侦队那边的工作很忙，明显的感觉像是他在曲樊这个案子上投入的精力没有以往几个案子那么多，尤其这一个多月在重案组的办公区域都很少看到他的身影，但他对案情的进展情况的了解又从来没有滞后过，像是一直在跟他们同步调查一样。

俞童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虽然他目光依旧清明，但是疲惫还是从他的眼角眉梢泄露了出来。他怕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你……要不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最终俞童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江皓宇捏捏眉心，以此来缓解因缺睡眠而导致的头痛：“没事，我跟你一起进去吧。案情分析和最新的检验报告我都看过了，我配合你主审。”

听他这样坚持，俞童没再说什么。她把目光转向审讯室里的倪丹，观察了一会才推门而入。

倪丹听到开门声，抬起头，表情平静，目光中没有带任何情绪。

俞童不动声色地打量倪丹，而倪丹也在观察她和江皓宇。最后她目光落在江皓宇身上的时间更久。那天江皓宇和俞童曾单独到别墅调查，这应该是倪丹第二次见到江皓宇。

等俞童和江皓宇坐下后，还没等他们开口，对面的倪丹反而先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语意不善，像是有备而来。

“我知道你，你就是沈枚的那个男朋友……沈枚我倒是挺熟的，她采访过老曲，我们还一起吃过几次饭。”

倪丹话音一落，审讯室了安静了片刻。俞童转头去看江皓宇。他的表情很平静，察觉到俞童看他，他转头回视她。他的目光幽深，让人无法捕捉他的情绪。

不过，很快俞童就把视线调转，看着倪丹说：“倪丹，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为什么请你来这里，你刚才说的跟你为什么坐在这里没有任何关系。”

倪丹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我就是实话实说，我跟她女朋友挺熟的，那他是不是应该回避啊？你们不是有什么办案人员的回避政策嘛！”

俞童看着她没说话，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针对江皓宇。

“我们的关系并不适用回避政策。首先，我跟你并不熟，这一点就跟回避政策沾不上边。还有，我跟沈枚现在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更谈不上因为她而回避你的案子。”

江皓宇语气清冷地说完，他眼中也有疑惑一闪而过，他跟倪丹接触并不多，对她也不是很了解，要不是她涉及到曲樊死亡案中，他可能根本就不会认识这个人，所以他不明白她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

而倪丹听完江皓宇的话后就沉默下来。她视线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俞童开始猜测，她刚才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难道只是想把江皓宇惹怒，把他们的节奏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