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期,包括妖在内的所有生灵均以人的形态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出现了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生灵,拥有最完美的躯体和不灭的灵魂,人们称之为,七彻。但这个生灵无法忍受永生的孤寂和痛苦,找到了一位最杰出的医者,曦,并请求曦将自己杀死。七彻的身躯消弭在人间业火之中,他的心、血、骨、魂、识、目分别化作六种不同的能量改变了这片大陆的环境,孕育出除人之外六种不同的种族,此后,世间被划分为七界。
夜幕降临,白天灯火通明的秦水城此刻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偶然吹拂过的风也阴冷地如同寒冰
“自从秦水城上一任城主卸任,新的城主下令严查鬼族奸细,禁止任何妖族居民在子时后外出。”尘宁解释道。
落乾突然回头看向身后,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他的心中有些不安。
“怎么了?”尘宁也看了看后面的街道,好奇地问。
“你已经领悟了妖言之力?”落乾一边说着,转过身继续往妖修院走。
“我……我只差一点,要不是督查司的人给我下了禁制,我此时也已经突破妖体汇级了。”
“下了什么禁制?”
尘宁眼睛一亮,露出纤细的胳膊,道:“就是这个,叫什么九缚印,你能解开吗?”
落乾看了看尘宁胳膊上的印记,诧异的神色一闪即逝,而后开口道:“这不是为了封印你的。”
“什么?不是我?那是为什么?可我的力量明明被封印了。”
“听着,言是指可控之声,妖言代指可控之妖感,想领悟妖言之力,首先要感召体内血脉,以血脉流动感应天地气息,以心神感应妖的存在与轨迹,换句话说,若想入妖言道,就一定要融于天地,身体只是灵魂与天地沟通的道具。”
尘宁琢磨了一阵,又抬起头道:“若是避过妖言道,会怎样?”
“当今妖界的许多权贵子嗣都选择直接进入天命级,不修妖言道,但这是因为他们自有族中强者庇护。”
“进入天命级不是很强了吗,怎么还需要庇护?”
“妖在进入天命桎级之前会有一段虚弱期,完全丧失妖体的能力,少则两年,多则十年,这时候的妖虽然还不具备天命级的能力,却已经被列入天命道,你的存在会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天地之中,所有天命级别以上或者修习过妖言道的强者都能感觉到,而天命道序列是有限的,一个新的天命级别的妖的出现就意味着另一个天命级别的妖即将死去,杀戮也就由此而生。”
“真残酷。”
“我们生而为妖,又怎能逃脱这天命桎梏,所谓道级,也不过是天命之下的一颗尘土。”
尘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天命到底是什么?”
“……天命,是妖所负的诅咒。”
“既然是诅咒,那些妖为什么还要进入天命道?”
“大概是为了人所渴求的那些东西,妖原本就是人。”
“你是为了什么?”
“……一个荒诞无稽的梦。”落乾抬头看了看天,红色的云遮蔽了整片天空,他曾经看到过些许繁星,他甚至想让整个妖界看到那些繁星,但是此刻他回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他背叛了妖族,欺骗了师尊,辜负了钩端,他再也没有勇气重新回到那个妖界最高、最凛冽的所在,去直面自己的使命,他甚至都不敢了解自己所造就的恶果,他不配被称为帝尊。
尘宁突然笑起来。
落乾看向她。
尘宁注视着落乾火焰般的赤瞳,认真地道:“世界上有你这样一个妖,为了一个梦而背负天命努力活着,想要去实现它。能知道这个,我很开心。因为我也有一个梦,一个荒诞无稽的梦。”
“是什么?”
“你知道迁悬花吗?天生三瓣,一曰人间,二曰妖冥,三曰再世,可通生死、逆时空,但是千年来从没有妖找到过它……我想找到它。”
落乾微微笑了笑,道:“你会找到的。”
尘宁正巧看到这笑容:“我还从未见过你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落乾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向一边道:“这就是妖修院吧。”
尘宁看向那古朴的大门,心中不禁五味陈杂,几日过去,这里倒像是前世的所在。
“门上的禁制是天命级的妖所下,有些玄机。”
“我的出入牌已经被收走了,你有办法进去吗?”
“我曾学过一门术法,名为寻隙术,或许可以一试。”
“寻隙术,这名字有些耳熟。”
“把手给我。”
落乾牵着尘宁的手,旁若无阻地穿过闪烁着些许光华的古朴大门,妖修院中巡视的院守也仿佛没看见他们一般。
“这不是只有天命级才能施展的匿形术吗?”
“不是匿形术,是寻隙术,只要修妖言道就可施展。”
“可我从没见过其他妖用。”
“可能是因为这个术法只能用拙文写出来,少有妖能看懂……”
“我记起来了!寻隙术,这不就是被列为十大上古秘术之一的寻隙术吗,你竟然会上古秘术?!你到底是谁?对了,你究竟认不认识我娘,你一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可是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告诉我?”
落乾被噎了一下,道:“先查明真相,再告诉你。”
夜幕中的妖修院静谧安详,乙字三号院内,祝添从房间内走出,敲了敲旁边一间屋子的门,门被打开一个缝隙,祝添回头张望一下,走了进去。
躲在暗处的落乾和尘宁远远地看着。
“这是谁?”
“是祝添。”
“他去找谁?”
“我的表哥,云藏茗远。”
落乾闭上眼,双手结印,同感之术与妖言之聆的力量同时开启,一旁的尘宁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法术,两妖耳中茗远屋中的声音渐渐清晰,这时,远处的树丛中一个黑影闪过,落乾心生警惕,但同感之术既开,不得中断。
“……那个蠢货还以为自己得了便宜,呵。”
“这么说,是你故意让云藏氏示弱?”
“不然怎么能骗过督查司呢。我那个碍事的妹妹呢?”
“引到墟昏了。”
“这么说你没有亲眼看到她死?”
“进了墟昏还不是死路一条。”
“……也对,量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别忘了你答应过要给我娘治病……”
“放心,我云藏茗远从不食言。”
尘宁的脸色有些惨白,她紧紧握着衣袋里的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落乾断开法术,带着尘宁躲到一旁,祝添走了出来,朝妖修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