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漠！”

一声惊慌的呼喊将甘漠从某种诡异的平静中唤醒，甘漠抬起头，推开周围拥挤的妖族，踩着倒在地上的尸体，稳稳的接住了女孩，将她护在自己的手臂里。

“甘漠，我好怕，我会死掉吗？”

“不会的，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女孩在甘漠怀中哭泣，甘漠站在群妖之中，鲜血的气息挥之不去，他的神志有些模糊，而女孩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也愈发刺眼。

甘漠摇摇头，使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喃喃着重复着：“我不会让你死的。”

天色渐黑，更多的妖族被扔了下来，甘漠牢牢护住女孩，将所有挤过来的妖族用力推开，而后踩在不断增多的尸体之上，使自己始终处于较高的位置。

终于，随着一抹沙土从天空中落下来，妖族的恐慌达到了临界点，坑内的妖族崩溃的大哭、疯狂的攻击周围的妖族，并试图从某一边的土墙中爬上去。

甘漠沉默的等待着，女孩紧紧的倚在他怀中，尸体以惊人的速度增多，甘漠避过身边猛兽般的疯狂的妖族，不顾落到背后的抓痕和攻击，在尸体、落下的泥土中寻求呼吸的间隙，并且不让自己处于丝毫的劣势。

然而，如果只是这样，他或许能坚持到一个足以改变局势的机会，可是厄运总是结伴而来。

愈发强烈的鲜血刺激着他的神经，侵蚀着他的理智，他竟从那浓烈的血腥味中嗅到一丝香甜，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就像人在看到美食时的反应。

怀中的女孩倚在他的肩头，抛却了恐惧和慌乱，被他所感染，变得一般的冷静。

继续，继续，继续，土石愈来愈多的落了下来，鲜血愈来愈多的弥散到空气中，甘漠努力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朝着上方看去，模糊的视线中，坑道的边缘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再等等，再等等……

“啊——”女孩突然恐惧的惊叫。

甘漠向下看去，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脚踝，手的主人已经被半埋在泥土中，只有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仿佛在说：“别想逃。”

“放开！”甘漠怒吼着，踢向那只手，但是不管那只手如何皮开肉绽，也始终没有松开，甘漠眼看着坑边就在伸手即可触及的地方，可是那只堪堪露出的手却仍旧死死的抓住女孩的脚踝，那双恶毒的眼睛明明早已被泥土掩埋，而那手却如同死灵的诅咒要将他们拽向深渊。

甘漠的眼睛充血，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拔下女孩头上的发簪，用尽全力朝着那只手割去，鲜血溅到他的脸上，眼中，他没有停下，一下又一下的刺下去，终于，他们挣脱了那可怖的束缚，然而飞溅的鲜血也与同时摧毁了甘漠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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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巡部，不好了！妖族俘虏逃了……那个妖族……”鬼兵哆哆嗦嗦说不清楚话，巡部眼神一凝，推开他，大步走出了营帐，营帐外，一道夺目的血色从活埋坑奔涌出来，如同有人持天地之笔在整个营地正中间划出鲜红的一笔，而在那血色之上，黑烟遮蔽了整片天空，巡部震惊的朝着血色的尽头望去，只见甘漠横抱着女孩，回头望了一眼，那眼睛黑的纯粹，如同深渊的恶魔呼唤死亡的祭礼，巡部身为鬼族，从来对温度没有感知，但是此刻，他只觉得遍体生寒，远处站着的那个妖族，仿佛已经不是一个活着生灵，而是已经死去的恶魔。

“巡部，我们……追吗？”

巡部沉默良久，道：“将此事汇报上去，不必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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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逃出来了，现在可以回家了，我帮你找啊嘎，然后送你回家，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甘漠高兴的说着，但是许久，他也没听到回应。

甘漠停下来，僵硬的看向怀抱中的女孩，女孩的面色苍白，身体冰冷，脖颈上残留着一道深深的咬痕。

“你……你怎么了……你困了吗？要是困了你就好好睡一觉，我背着你走……要是你渴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找水喝……若是你饿了，我给你摘野果吃……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甘漠跪倒在地，他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女孩脖颈上的咬痕。

“是我……杀了你吗……”

“不……不可能……我不会杀你的……你大概还不知道，其实我……”

甘漠突然沉默下来，他看向天空中缓慢移动的血云，这情景，就如同一只纤细的手在缓缓搅动沉重的面团。

许久，他喃喃道：“原来这就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