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曦手搭凉棚望向远方,一旁的山脉仿佛无止境的延伸出去,狭窄的小路在岩壁上蜿蜒一阵陡然隐入下一个拐角,悬崖的另一边是无边无际的云海,曦知道云海之下就是应国举世闻名的汾江原,汾江支流众多,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般覆盖了几乎整片平原,没有谁说的清汾江究竟有几条支流。
这时一阵争吵声从马车中传来。
“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戒家军的荣誉,就这样被一个刺客俘虏,你认为我会同意吗?!”
“将军难道不想想身后这几十万戒家军吗?他们可还在边关等您回去!将军如果执意怪罪,易风愿意领罪。”
“好好,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大将军也不放在眼里了,你既然愿意领罪,就卸了盔甲,永远也别让我再看见你!”
“将军!您……您真的要让属下离开吗?现在就走?”
“不错,现在就走,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既然这是将军的命令,属下遵命,只是将军难道忘了,属下曾发誓永远效忠将军,如果连将军也要将属下赶走,那么属下只能以死明志。”
“你……你给我滚出去!”
“谢将军收回成命。”
易风被戒子弥赶了出来,看到七彻时面上却仍旧是那幅欲将其置之死地的表情,道:“刺客,在看到将军安全回到边关之前,我不会给你任何可乘之机的。”
片刻后,从昏迷中稍稍清醒过来的戒子弥与七彻,以及少年君王镰霍坐在马车中。
“将军现在已经知道此时的局势了吧,眼下对您来说最好的抉择就是同真正的国主一起匡扶国法,将国师拉下马,以您的实力,即便向国师投诚,也不可能得到国师的信任,若是您仍保持中立,也无法消除国师的怀疑,说到底,一山不容二虎,您觉得呢?”
戒子弥扶着隐隐发痛的头,许久,才向着镰霍开口道:“国主,你难道不知道国师的为人吗?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们,此番能否活着回去还不一定,你怎么能随意听信这个刺客的鼓动?”
镰霍注视着戒子弥道:“将军,你是想劝孤像以前一样委曲求全吗?可即便孤那样做了,诚如七彻所言,一切也根本不可能变回原样,何况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会不甘于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受人操纵,而孤的父亲曾经是应国最强大、最有威严的国主,孤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他的血,孤决不想像这样苟延残喘啊!”
停顿了一会儿,镰霍继续道:“将军,孤知道您心系天下,骁勇善战,您一定也不想看到应国的百姓整日生活在国师的阴影之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长此以往,应国除了沦为别国的附庸哪里还有什么生路呢?”
戒子弥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缓缓开口道:“国主,你要想清楚,一旦失败,我还可以回到边关,大不了离开应国,但是你,会万劫不复。”
镰霍轻轻笑了笑,道:“孤现在仍清楚的记得,孤十五岁那年,汾江以北暴雨连下七天七夜,大坝决堤,百姓流离失所,孤下令开仓放粮,接济难民,而最终,却在废物堆里发现了孤的政令,从那一刻起,孤就想清楚了,孤万死无悔。”
戒子弥看了看镰霍,又看了看七彻,道:“好,此番若国主能平安回到都城,我戒子弥,必然全力相助。”
镰霍肃然起身,朝戒子弥行了一礼道:“将军今日义举,孤来日必定报答。”
戒子弥扶住镰霍,道:“效忠君主,本就是臣应尽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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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霍在送七彻离开时,给了他一块玉珏,道:“持此玉珏者,孤会答应他一件事,当然,前提是孤还活着。”
七彻一行人回去时并未收到太多阻碍,毕竟,对于国师来说,一个拥有正统皇室血脉的继承者和一个拥有足以和他抗衡的武力的将军的隐约结盟是最大的隐患,与之相比,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利益的捕捉刺客行动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曦不满的看着一旁的魏大海殷勤的烤着鱼,质问道:“至于么,狗腿成这样,你可是个神医!”
魏大海喜气洋洋的道:“气节是用来吓唬敌人的,不辞辛劳才是神医本色。”说罢也不管其他人,先将烤好的鱼递给七彻,道:“七彻大人,您先吃。”
旁边的胡子看得连连咂舌,朝一旁道:“若是这么个货成了刺客,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说完,他才意识到旁边的人是末书,于是冷哼一声,转过头背对着末书。
末书道:“所谓刺杀,其中一个要点就是出其不意,略显市侩的外表反而会是一个极好的掩护。”
胡子听了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但还是打从心底里觉得是末书害死了三弟,因而依旧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七彻没有接魏大海的鱼,道:“我去探路,你们先吃。”
魏大海十分可惜的将鱼递给曦,嘴里嘟囔着道:“七彻大人真是深谋远虑,看看你们哪里想到要去探路。”
胡子急了,道:“我本就没有头儿敏锐,即便去了也探不出什么,倒是某个家伙悠然自得的坐在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头儿。”
末书站起身,道:“我也去。”
胡子也站起来,道:“你想在头儿面前表现不成,我和你一起去!”
这两个家伙于是推推搡搡的朝前走去。
曦一边啃着烤鱼,一边在心里暗戳戳的思量,这么看来,自己的竞争压力还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