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年过四十的老警察聚在一起能聊什么?当然是案件了。
不过人民警察条例里有明确规定,禁止向无关人士透漏案件,所以两个人说话也仅仅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每每他们聊起案子思义自己也识趣地埋头吃东西。
“你说我这兄弟像谁来着”王全财喝了点,话了多起来了。
“一个做买卖的,后来出车祸,不在了”老寇嚼着蒿子秆说。
“哦”
老寇端起酒杯:“今天不谈工作,只喝酒”
思义拿起酒杯站起来说:“我敬二位哥哥一杯”
老寇一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摆了摆:“赶紧坐,咱们几个没啥讲究”
他把酒喝完又盯着思义看了又看说:“别说,你这兄弟兴许能帮上什么。”
思义不解地看看王全财,又看看老寇。
老寇见周围的人食客离他们比较近,压低声音说:“境外有个走私文物的集团最近说要来北京找那小子。”
“你是说出车祸那小子?”
老寇点点头。
思义觉得老寇这人嗜酒如命,一瓶啤酒一会就喝完了。
“我这兄弟可是啥经验都没有,你别打他注意”王全财笑着说。
“我也是看着思义像那个人才想起这事,再说这事早有安排了”
思义笑着说:“如果是小事的话,我能帮上的就随便提,太危险了我可不干”
“不是啥大事”老寇又看了看四周说:“顶多就冒充那小子去机场接一下那家伙,其他的事我们知道怎么处理?”
“那没问题”思义一听事情也简单,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王全财看了思义一眼:“别轻易揽事,这可是不是闹着玩的”
“老王,你这是打击人家的积极性,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老寇不满地说。
“王哥,这事也不大,无非就是机场接个人,半天功夫而已”思义安慰他说。
王全财想了想说:“这事再说嘛,头次见面就说这事”
“行行行,咱就喝酒”老寇见状拿起酒杯,顺势岔开了话题。
不知不觉三个人各自喝了三瓶啤酒,思义准备再叫酒时被老寇拦下来了:“不能再喝了,二麻就好,喝多了误事”
“我和老寇到北京之后几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距离上次喝酒过了多少天了?”王全财拍着额头。
“大半年了”老寇提醒他。
“对对,还是一人三瓶,刚好过了瘾又不耽误事”
看见时间差不多了,思义不想打搅他们老哥俩那股热情劲,就偷偷把账结了。回到座位上没多久老寇拿手机预约代价,他抬头看了看服务员说:“服务员,结账。”
思义说:“已经结了”
“咋能你结呢?”老寇把脸一沉。
“寇哥,以后您来行不行?”思义被弄得哭笑不得。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的”
王全财打着圆场说:“行了,人家思义懂事,咱们三个轮着来不就行了”又对思义眨眨眼,意思说老寇就是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叫他别介意。
听见王全财这么说,老寇这才点点头:“这个提议,公平公正”
三个人走到停车场,老寇问思义:“你跟我们一块走?顺便送下你”
思义觉得他们哥俩在路上好好聊聊,早点回家休息,再说自己也开了车便婉言谢绝了。
送他们两上车之后思义这才叫了代驾,哪知代驾到了之后谁都不敢开这么贵的车,思义只好把车留在火锅店,第二天再来开回去。
不过第二天思义直接被老寇的一通电话叫到分局去了,原来老寇第二天到单位上把思义的模样给领导说了,几个人一合计决定不如来个冒名顶替,到机场把他们接到酒店,等国内的接头人到达之后一网打尽即可,反正全程都有警察和便衣在保护思义。
早上接到老寇的电话思义就知道这事和抓捕走私文物的事情有关,他听老寇大体说了下就想了想决定配合警方,毕竟他相信警方一定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举手之劳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做的。
思义开着那辆拉风的lise在警卫诧异的目光中驶进分局大院,面对分局里向他投来异样目光的人,思义想低调点,但是实力不允许啊。
分局的一位陈副大队长和老寇在会议室接待了思义,副大队长可比老寇要靠谱些,他还是说任务多多少少有些风险的,但是警方提供的保护是全方位的,叫思义放心。
事情听着简单,但是操作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思义说:“咱们是怎么得知对方要来北京交易?”
“我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讲一下”陈队副递给他一杯水。
原来和思义长得挺像的这家伙叫段文举,他父亲早些年凭着做一些违法的生意发了家,当然这生意包括但不限于走私文物。
段文举年纪稍大时候他父亲让他接受东南亚的一些业务,三年前他代表他爸和他女朋友一起去新加坡谈了个单子,但是因为后续在运输过程物被损坏,导致那次合作不是很愉快。
新加坡方面指责段家给了自己一个残缺货,而段家觉得对方有意刁难,因为货在新加坡,对方怎么说都行。
本来段文举要去新加坡处理这事的,但是中途出了车祸,再加上段家以为就是新加坡方面做了手脚,目的就是黑这笔钱,此后双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尽管段家竭力掩饰,但是毕竟是出了车祸,交警很快到场,在车里发现了一些线,。最终段家与案子相关的人员全部入狱。
其中包括段文举的妻子李燕,被捕时她已经有了身孕,直到生了孩子才被收监。
几年之后新加坡方面得知大陆的走私分子有一批货想出手,他们非常感兴趣,决定来北京看看,他们想到了之前合作的段文举。
本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的原则,他们出发之前发了邮件询问是否可以合作,因为这桩生意的利润是很大的,希望对方能不计前嫌,促成这项合作。
段文举的邮箱一直被监控着,收到这封邮件之后警方立刻进行准备工作,意欲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本来想让段文举的妻子李燕与警方合作,但是最终觉得不妥,这么大的合作怎么可能全程只有段的妻子出现呢?
少了段文举本人,这件事就无法操作。
最终分局决定不予理会,但是也密切注意近期来京的新加坡人,希望从这些人里面找到走私分子。
这套计划听起来可行,但是操作起来非常难,新加坡警方提供的支援十分有限,分局一筹莫展,直到老寇遇到了思义。
“可是这事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我都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一问三不知可不行啊!”思义担忧的这些问题,分局已经想到了。
“这你放心,我们已经提审了李燕,如果这次配合警方打击犯罪分子就能立功赎罪,就能早日见到孩子。”
“她答应了吗?”思义急切地问。
“能不答应吗?还有三年刑期,当妈的谁不想提前见到孩子”陈队副自信地说。
“那我具体做什么”
“我们会回复他的邮件,表示事成之后得四六分成,然后你和李燕去机场接他们,安排他们入住,晚上吃个饭,招待他们一下。等国内街头的人一到北京,事情就结了!到时候给你申请个荣誉市民什么的”
但是思义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事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做?”
老寇端着茶杯凑过来:“新加坡人吞不下这么大的单子”
思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要把利润放出来,原来是自己胃口装不下。
“那没问题,您看看我准备什么”
陈队副递给他一份材料:“上面是李燕口述的资料,你把它背下来,既然你这边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回复邮件了”
“难道段家出的事情,那边的人一点都不知道?”
陈队副扭头说:“能一个人知道的,千万别让第二个人知道”
思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按照计划,新加坡客人到了之后思义和李燕前去接机,能回答的事情就回答,回答不了的就以时间太久,忘记了作答。
业务上的事情,思义一定坚持说得见到国内的接头人再谈合作,目的是清楚对方的身份,免得出现意外或者被骗之类的事情。
国内接头人不出面,一切都免谈。当然,吃喝玩乐我接待你,就当交个朋友。
没多久,新加坡方面回信说:预计在后天会到北京,叫段把头发洗一下。
洗头发是暗语,意思是注意安全,别被警察盯上了。
既然事情倒了这一步,那就没有退路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最终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抓到国内的犯罪分子,新加坡的总跑不掉吧。
这事李燕心里十分清楚,她知道自己始终在警方的监控之中,跑是跑不掉的,再加上思念孩子心切,她也决定利用这个机会争取减刑。
看起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北京,一张针对国际走私犯的抓捕大网被秘密铺开,它在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上钩。
猎手们当然知道这件事看似平淡,其实暗流涌动,计划被一遍又一遍的推演过。
只要这些人一旦出现在北京,那么这里将是他们伏法的地方!
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