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木建雄是掌门独子,也是大刀流的弟子,排行第九。上面八位师兄,下面几十位师弟。
大刀流没有一个女弟子,大仓山上除了他的老娘和几个做杂役的婆子,只有两位妙龄少女,却都是一脸的青春麻子。
孤木建雄正值十八男大当婚,却不知情为何物,也无处谈情。
他老娘曾托娘家人给说一房亲事,他老爹却说男儿当先立功名后传宗。
的确,孤木长风到三十多岁做了大刀流掌门后才成家,一年后才有了这个生在狂野之地却是一脸秀气的“雄孩子”。
孤木长风治下极严,却也有私心。为了百年遗恨,为了光复大刀流,平时让孤木建雄跟师兄弟一起练刀,私下里传授偶得神技。
孤木建雄也见过那卷神刀谱,简直是天书,晦涩难懂,很多字都不认识,真不知他老爹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上面还绘有招式各异的武者,手持兵器却更像是利剑。
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苍白。
孤木建雄身着白孤锦衣,手持老爹所赐宝刀,独自走上大仓山极峰。
这里是一处数十丈见方的平地,四周无一根草木,若有来人一目了然。
乃属大刀流禁地,正是他独自练刀之处。
大雪没履,仓朗朗宝刀出鞘,亮过漫天冰雪,先走几招开场式。
招式如清风拂柳,缓缓如水东逝,雪花随之轻舞,渐渐如龙卷
拂云式!!!
孤木建雄手腕急转,走刀如龙蛇,雪不沾衣
劈山式!!!
他高高跃起一刀挥下,地上层层雪浪迭起,如风卷残云,现出久未见天日的青石
破云式!!!
雪花更甚几如飞瀑,却在刀锋下瞬间化作屡屡白气。
孤木建雄挥刀霍霍,周遭白雾腾腾,似鸿蒙仙境
“好刀!”蓦地传来一个沙哑而阴柔的声音。
孤木建雄负手持刀回首,见一清瘦蒙面老者立在丈余处。
来者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犀利如刀锋。他手持一根木棍,身背一把长剑。身上竟无一丝雪迹,在漫天冰雪中尤为刺目。
“你是谁?为何偷看我练刀!”孤木建雄立时警觉道。
黑衣人微微摇头,冷笑道
“三脚猫的功夫,还怕人偷看,大言不惭!”
“你敢蔑视我大刀流!你到底是谁!”孤木建雄不忿道。
“你别问,老朽也不会说。”
“你来我大仓山所为何事!”
“嘿嘿,老朽心善,可怜你孤木建雄一副好筋骨。却投错了胎,生在这未入流的大刀流!”
“你到底要做什么!”孤木建雄不由后退一步。
他不是个蛮性子,谨慎有余魄力不足。
那蒙面人将木棍扛在肩上,说道
“老朽听闻你大刀流得了一把神刀,特来见识见识。刀不错,所练招式却是不入流的花架子,只能用来杀鸡宰鹅。”
孤木长风将所闯刀式说的神乎其神,孤木建雄也感觉近日大有长进。
他虽然不爱跟人理论,但自家功夫岂能任一个陌生人蔑视,不禁怒道
“你是还未见识到我刀法的精妙之处,无知莽夫!”
“嘿嘿,你可敢跟老朽一比?”
“怎么不敢,抽出你的剑。”
“老朽不用剑,用棍即可。”
“那你背剑做什么?”
“自由用处,出刀吧。”
孤木建雄虽心中有气,却不想伤人,一招清风拂柳挥出。
蒙面人闪身躲过,又冷笑道
“果然是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比。”
孤木建雄大怒,挥出一刀杀机凛然。
那蒙面人却持棍轻描淡写一挑,刀棍相交。
孤木建雄立感一股蛮力袭来,虎口酸麻难忍,宝刀几欲脱手,连连后退。
“嘿嘿,再来!”蒙面人若无其事。
劈山式!!!
孤木建雄跃起挥刀,却又被一棍击退,重重跌落在地。
他霍然起身,将宝刀丢弃,不由气馁道
“我爹说我再练些时日就可比肩江湖上一等高手,却连一根木棍都打不过,这宝刀又有何用!”
那蒙面人嘿嘿一笑,又说出一句更令他气馁的话
“实不相瞒,老朽只用了一分力,你还差的太远。”
孤木建雄没有理会,自顾自叹
“我真无能,什么时候才能如父所愿,一统中原武林”
蒙面人木棍杵地,冷哼道
“你等生在蛮夷之地,如井底之蛙。那中原武林才是藏龙卧虎之处,你自恃有宝刀,难道中原就没有仙剑?”
孤木建雄猛然一怔,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有此刀?这件事只有我和我爹知道。”
“嘿嘿,老朽神人自有妙算,你不必细问。老朽不但知道你有此刀,还有一卷所谓的神刀谱。你老子糊涂,那是剑谱,岂能练刀”
他说着又几步跨过,捡起那把孤木长风眼中神威盖世的宝刀,细观几眼道
“是把好刀,却非极品,吓唬吓唬那些凡夫俗子还行”
他眼神一暖,朝孤木建雄道
“小子,你不要丧气。你是个练武的上等材料,只是不适合练刀,你应该练剑。”
蒙面人说罢,将背后长剑随手丢在地上。
孤木建雄心头如浪翻涌,双手不由颤抖。
多少次午夜梦回长吁短叹,生在大刀流,不能像传说中书生持笔画丹青那般轻柔舞剑。
这剑,就摆在面前,可是那个严厉的老爹
他自觉这蒙面人没有恶意,摇头道
“前辈,你的话我不相信,再说我爹是绝对不会让我动剑的。”
蒙面人将宝刀递给孤木建雄,眯目道
“你筋骨玄奇,骨子里有一股浩然剑气,将来必有一番大造化。老朽不才会些剑术,可提点一二。”
“前辈,你我素不相识这是为何?”孤木建雄懵懂道。
“天地多玄机,说来话长,有些事你还不必知道。不过要千万记住,你身肩济世大任,将来不但要泽被世间江湖,还要降妖除魔诛仙”
“降妖除魔诛仙?前辈,这些事我可办不到。”
蒙面人没好气瞪了一眼,啐道
“没出息,事在人为”
他又侧耳似倾听,低声道
“此处老朽不宜久留,你爹要来了。小心把剑藏好,无人时可先按刀法练剑,别让你爹发现。你我之事断不可外传,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闪身即逝,踏雪无痕。
斯人已去,孤木建雄怅然。
究竟该不该偷偷练剑,这可是大刀流禁忌。
这把剑,可否能画出心中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