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一四章 武功县令(1 / 1)发呆向日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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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反大罪,不需要等到秋后问斩。

虽在心中早有有过猜测,但在接过诏书之后,武功县令扔是感觉双腿酸软,竟一时未能立刻起来。

毕竟是数千条子民的性命,不是铁石心肠的县令怎能不为之触动。

直到身后两位副手左右扶持,县令黄染才得以手捧重于千钧的诏书,直起了身子。

传诏的使者面色冷然,看着黄染似乎难堪大任的样子,心下对他的懦弱有些不满。

不过就是杀个千把人,至于这番作态吗?

虽然自己没真正过战场,但那些与自己喝酒吃肉过的将官们,哪个不是随随便便手就有千多条人命的?

这个县令也不出门看看,哪个昭人会怕杀人?

这次的立威之举,是自家岳丈好不容易从王那里求来,让自己担纲特使的,好在王面前露露脸的。

这等直接受王瞩目的案子,可不能因为这个县令的不中用而出了乱子。

念及如此,特使阎乐面一转,换了一幅温和的面目。

“黄县令若有不适,此事可全权交由在下来做。”

黄染身后的县丞与县尉两名副手对阎乐怒目而视,这厮仗着自己有个身为王近侍的岳父,便敢如此欺人吗?

阎乐表面是关心黄县令的身体,实质还不是明摆着要夺权?

或许在咸阳可以作威作福,但在这武功县内,你怕是还做不得那条强龙!

黄染或许还会念着他阎乐在朝中的势力有所顾忌,但出身本地大族的县丞张靖却对此人毫无忌惮。

只是还未等他反唇相讥,已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黄染便回复了往日的镇定,伸手拦住了身后第一副手可能引发冲突的举动。

“谢过阎使的关怀,本官无恙。”

阎乐并不死心,还要再说,却被黄染不急不慢得打断,“特使远来奔波,先请在后堂安歇,晚间再请接风。”

看着眼前气势神态都突然一变的县令,阎乐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语,只是冷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劳烦县令了。”

“不敢,请。”

“大人真要将这武功县数千无辜民众全部送刑台吗?”

阎乐刚离开大堂,县丞张靖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黄染沉吟着还未言语,县尉曷便提出了异议,“昭律早已明言其罪,何谓无辜?张县丞难道是对昭律有所不满?或者竟是对……”

“住口!”黄染厉声打断了曷越说越严重的指责,看着眼前明显分裂为两边的副手,头疼不已。

若是有可能,黄染也不希望将数千民众全部送断头台。

阎乐无知,以为是黄染没杀过人,才会失态。

可在沙场杀人是一回事,对自家子民动手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大昭并未有文官武职之分,要想做官,都必须要有军功在身,黄染又怎么可能没有经历过战事?

倒不单纯是因为黄染如何爱民如子,而是这一刀下去,他黄染的仕途也就到了尽头。

是的,单纯只是发生暴动,并不会直接导致黄染的仕途中断。

因为大昭并非是那等急于找替罪羔羊,然后安抚民众的儒家王朝。

有功便是有功,有过便是有过,不会无端赏赐,也不会无辜惩戒,都要依律行事。

黄染在处理暴动前后都并未违法行事,因此顶多会被治一个渎职,然后引咎辞职,等过了数年便会再次被启用。

然而那是因为黄染在之前的政绩是可圈可点的。

可一个好端端的大县,在他手中发生了叛乱,若是再被砍成中县,任你曾有过什么政绩都会瞬间化作灰烬。

暴动即叛乱,受刑的可远不止是直接参与的人犯。

他们的家人也会因此遭受连带责任,轻则流放,重则罚为城旦舂。

因此所损失的人口并非只有数千人,而是数千户。

一个万户大县,立刻就会成为数千户的中县。

在人口作为第一政绩的时代,这就意味着无能。

而大昭,从来不养无能之官。

但依令行事,无非就是仕途告终,但若是胆敢有所违逆,走到尽头的便是他黄染的性命,而且顶多只是给刑场多送一颗头而已,根本不会对行刑之事造成多大程度的影响。

即便心中毕竟有所不忍,但孰轻孰重,黄染还是拿捏得清。

而两位副手之所以会有这样明显的分裂,与他们出身分不开。

不同于跟随自己一起由军转政,都是外来户的曷,县丞张靖是本地士人,自然不希望本地民众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

然而有昭律在前,又有王严令在后,任谁也不敢稍有违逆。

不过为了防止张县丞有过激举动,黄染仍是准备跟他梳理清楚,“但有一丝可能,黄染也不会愿意对辖下百姓举起屠刀。”

没等张靖有所动静,黄染继续说了下去,“然而如今的事态,已不是你我,甚至公孙内史能够影响的了。即便我等为民请命,也不过是多送几条性命而已,身死倒是事小,对局势毫无益处,又是何必?”

武功县属于内史郡管辖,相当于首都直辖市下的县区,因此县令的顶头司是内史公孙丑。

这也是为何始皇帝震怒到不经审问就要将暴民全部处斩的原因。

首都地区发生暴动,这简直是直接打脸了。

原本以为这番诚恳说辞,可以让张靖正视如今的局面,放弃无所谓的挣扎。

然而张靖却似乎并未就此放弃,反而目光灼灼道:“那若属下告诉县尊,有人可以影响到王决断,只要县尊肯稍稍将行刑日期拖一拖呢?”

这是要让黄染在死亡的边缘试探了。

所谓拖一拖行刑日期,是因为毕竟处刑之人太多,无论是刑场的搭建、行刑人的调拨、人犯身份的核实以及后续调查等等,都还要花费时日来进行。

那么在这期间,直接负责此事的黄染稍微动一动手段,就算阎乐再急于行刑,也只能乖乖等一等。

但让阎乐等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他的岳父是中书府令也无妨。

但阎乐等得,王却未必等得。

因此这等于是在悬崖边缘疯狂试探。

一旦那位察觉,甚至不需要察觉,只需要有所不满,那黄染就可以跟自己的脑袋说再见了。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黄染在听闻张靖所言之后,所抓住的并非“拖延”,而是他口中的,足以说动王的那个“有人”。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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