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季雨菲撞衫又撞路、又让她感慨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这位,自然是张皓然家那位张琳小姐。
过道本就偏窄,也不长,季雨菲这边引路的掌柜便赶紧在前头站住了,对面有个估计也是引路的婆子,便笑着上前来跟掌柜的交流彼此客人信息。
季雨菲觉得奇怪,这张琳之前不是说被送到尼姑庵了么,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又放出来了,不但放出来了,心情看着似乎还挺不错,难不成她的愿望达成、不日就要嫁给她的三皇子表哥做侧妃了?
但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又一反以前嚣张的风格,竟然迟疑着咬住了嘴唇,这跟上次跟在三皇妃后面一样,看着很是违和。
当了侧妃不是应该更嚣张了么?
旁边那位比她高出一截的姑娘季雨菲并不认识,但那姑娘似乎认识她,看见她的时候眼睛一亮,还站在原地动作利索地给她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季雨菲不认识她啊,但见人家已经主动给自己行了礼,赶紧侧头低声问旁边的谢宜江:“这是谁家的姑娘?”
谁家的姑娘?谢宜江当然也不认识啊,便赶紧看季雨菲后面的白流苏。
可惜,白流苏一下也想不起来。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对面的张琳来主动介绍了,可惜张琳似乎站那里发傻,隔了一会儿,在被那行完礼的不知名姑娘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有点不太情愿一样站在原地给季雨菲也草草地行了个礼。
季雨菲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看见自己这么不开心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她了呢?看来只能自己稍微主动一点了。
季雨菲便上前几步,努力挤出一脸笑盈盈的亲切样子问那高个魁梧姑娘:“好巧啊,两位也是来看首饰的吗?”
谢宜江在旁边听了,不禁低头摸了摸鼻子,清妹妹真可爱,这话说的,嗯,可真够客套的。
好在这时候白流苏反应过来了,低声问了下这时候因为对面的姑娘要行礼而主动退到后面来的掌柜,得知那跟张琳在一起的是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姓陆,至于叫什么名字,掌柜的自然不好说。
这就足够了,白流苏便悄无声息地上前,在季雨菲耳边低声说了。
左都御史的官衔大不大,季雨菲表示不知道,但再大想必也大不过亲王去,那自己这郡主应该还是扛得住的,想来这也是张琳没怎么嚣张的原因之一。
看来也不一定是张家终于答应她去当侧妃了,也许是她自己在尼姑庵里想通放弃了,张小姐依旧只是侍郎府的张小姐。
想到此,季雨菲便继续笑盈盈地往前走,眼看两方队伍之间也就这么几米路,总不能自己给她们让路吧?
那对面的引路婆子一看,便打算往后退,那高个子的陆姑娘眼睛里闪过一丝尴尬,犹豫了下,也往后退了几步。
只有张琳,似乎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依旧那么咬着嘴唇站在原地。
季雨菲觉得今儿这张琳真是邪门了,脚步便放缓了下来,心里也生出了点警惕。宫斗剧里到了这种时候,往往连背景音乐都会随之紧张起来呢,说不定后面就会生出什么事,小心为上。
令人欣慰的是,旁边的谢宜江和白流苏跟自己步伐一致,谢宜江甚至还稍稍往前了那么一点,似乎是要替自己先挡着。
张琳却依旧没动。
,这张琳是打算找自己碰瓷的架势么?这是张家的传家绝活么?张皓然找谢宜江碰瓷,然后他女儿找自己碰瓷?
季雨菲有点恼火了,要么你打声招呼,大家两边各贴着墙根走,本郡主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彼此相逢一笑而过要么你自己主动退一步,彼此擦肩而过、当做今天谁也没遇到过谁,可你这么杵在原地一副楚楚可怜样是什么个意思?
总不至于我一走过来,你就往我身上倒、然后大喊“郡主撞人啦”吧?
这么窄的过道,就算我真撞了你,你也倒不到地上去吧?
还是说,季雨菲眼角余光看着稍微往前的谢宜江:张琳要倒到谢宜江身上、然后借此让他负责到底?
那这张琳也太黑心了吧?难不成跟那莲溪寺中的勇毅侯夫人一样,是早就算计好在此等着的?
倒也不一定能让谢宜江负责,但恶心一把护国公府、再恶心一下自己肯定是顺手拈来的事。
季雨菲顿时打了个寒战,脚步一顿,一把伸手拉住了谢宜江。
谢宜江本来也走得很慢,被她在后面这么一拉,便也顺势停住了脚步,还略带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好在就在这么一拉一停之间,有个站在张琳身侧的婆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往旁边的房门一用力,那房门竟然开了,那婆子探头看了下,里面似乎并没有人,就笑着朝季雨菲行了礼,然后用了点力,把没提防的张琳给一把拉进了房里。
旁边那本来已经后退了两步的高个姑娘一看,顿时也朝季雨菲再次利索地行了个礼,然后带着其余的丫鬟婆子们也进入了房内。
季雨菲也如释重负,一场对峙就这么不着痕迹地给消弭了,挺好。
站在白流苏身后的那位掌柜本来一直默不作声,这会儿却跟一下子又活过来似的,蹿到了前头,再次点头哈腰地笑着开始引路。
经过那间空房的时候,季雨菲还是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
那位陆姑娘正笑盈盈地看着门外的自己。
季雨菲便也回以微微一笑。
至于张琳,哟,竟然背对着自己。
罢了,也不知这姑娘抽什么风,不跟她一般见识,回头再打听一下她的情况便是了。
季雨菲便嘴角上扬,以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姿势,依旧拉着谢宜江的胳膊,拐了个弯,由着那掌柜的,尽心尽责地领到了那首饰铺子用来招待顶级客人的头号包间里去了…
等到在包间里坐下,季雨菲才无知无觉地从谢宜江的胳膊里松了手,趁着等上茶、等上首饰挑选的间隙,问了下谢宜江左都御史家的情况。
可惜谢宜江表示自家乃武将出身,跟文官队伍的左都御史陆家没什么来往,他大哥谢宜海可能知道的多些,当然,他爹护国公知道的应该更加多,回去后可以问问他们。
季雨菲觉得也不用特意问,搞不好那陆小姐只是凑巧是张琳的闺蜜,两个姑娘相约出来买首饰而已,便也就没再说什么,只在掌柜的端着一盘盘首饰进来后,专心跟谢宜江挑选了起来。
本着替谢宜江省钱、又不轻易露出自家眼拙的原则,季雨菲最后只挑了一对简单的白玉耳坠,刚好跟她手上那周太妃所赐的白玉手镯相搭配,便当场把原来戴的给换了。
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走的时候那掌柜的还在不住口地夸自己好眼光,谢宜江看着也挺高兴,他也觉得那对耳坠清妹妹戴着很好看。
既然让别人破费了,毕竟那对耳坠不便宜,季雨菲便说自己请客,问谢宜江等下的安排。
谢宜江自然不会让她掏钱,便说自己已经让小厮去附近的茶楼订了座。
季雨菲觉得都无所谓,便跟着他往那旁边一个叫“半日闲”的茶楼去。
订的自然是雅座,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一边走还一边说什么“天”字号的包厢临着街,挺不错的,房间俏得很,这是特意卖他们面子给留的之类。
季雨菲听不懂,白流苏却听懂了,这是茶馆在跟他们示好呢,想必小厮来的时候已经没房了,迫不得已打出了谢宜江的招牌才订到的。
不过这小二也真是的,白流苏在心里腹诽:就算是要示好,好歹也进去了再说呗,这么在路上大咧咧地说,生怕别人听不到么?旁边可都是包厢呢,万一有没订到那天字号包厢的顾客表示不服怎么办?
果然,刚想到这里,旁边就有一扇包厢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了,一句尖锐的女声也随之传了出来:“哟,你们茶楼原来是这么做生意的,狗眼看人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