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其实是处在皇帝的监视之下么?季雨菲被三公主这句话说得打了个寒战。
“别怕,不是说监视你,”三公主好不走心地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监视的是勇毅侯夫人。”
长吁一口气,季雨菲瞪她一眼:“话能一下子说完么?吓死我了!”
三公主却又补充了一句:“但这事勇毅侯夫人自己也知道。”
所以还真的是借着三公主的口跟皇帝表态?合着闹了半天,莲溪寺之行也就是充当了传话筒的功能?
季雨菲弄不懂了:“阿宁,那,咱们俩到底算干什么的?尤其是你?”
毕竟皇帝把宅子赏赐给了你。
“咱俩?咱俩就当传个话呗,毕竟当年那件事,咱俩还是没几岁的小屁孩,就像,嗯,就像阿泽那么大吧?”
阿泽?为什么要比做阿泽?可不可以比做阿勉之类更幸福的小孩?
“阿宁,你这么一说,不知怎么的,我总有点,不是很舒服的感觉。”季雨菲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就是,岁月静好的感觉忽然有点消失了,有点惶惶不安的感觉,虽然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别怕,目前咱们还是安全的,”三公主又不走心地安慰了一句,然后见季雨菲不为所动,便还是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图纸的事,也不知皇帝手里到底掌握多少信息,不过相信他让二公主嫁给西南安国公府家的儿子,应该是跟它有关。这件事,也许很快就会一点点明朗起来。”
明朗是啥意思?是要对付安国公府的意思么?那二公主以后不是…?
那还不如长公主呢,好歹人家夫妻感情不好,生了个女儿自己养着,起码不会被夫家的破事波及。
“这件事,你跟谢小四说了没有?哦不对,谢宜江,呵呵,抱歉。”三公主一脸面无表情说冷笑话的感觉。
季雨菲翻了个白眼,表示一点都不好笑,但也毫不隐瞒地说了自己昨天见谢宜江的事。
“那你有空问问他,估计这两天他也会跟他爹说的,听听他的看法,你们俩反正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三公主还很贴心地打了个比喻。
干嘛不说我俩是蝴蝶翩翩飞啊,说蚂蚱多难听!季雨菲又翻了个白眼。
“哎,我说你,现在跟谢宜江好上之后怎么娇滴滴的,动不动还给我翻白眼!你家谢大人喜欢你翻白眼的样子?”三公主皱起了眉头。
“对啊,怎么着?我家谢大人喜欢我的一切!”这一点季雨菲还是自认很有信心,说起来都觉得甜丝丝的。
“好吧,败给你了。”三公主先主动投降,本来挺贴心的一个姑娘,现在看着有点矫情了,呵呵,这就是以前末世里看的书上说的什么恋爱中的无脑女人吧?
季雨菲当然也不会再进一步显摆,见三公主不说了,便也收敛了表情、自动转入了下一个问题:“对了,那这件事我要跟我父王说么?我怕他听了伤心诶。”
三公主却又以刚才那副睥睨的样子对着她说了句:“你不说,你就以为你父王不知道么?”
之前曾经有过的“啊,原来我是最蠢的那个人么?”又回来了,季雨菲这次倒是连生气的情绪也没有了,只剩下了“烦请说明”的有气无力感。
三公主便说了一番有点玄乎的话来说明:“放心,你父王既然是这个圈子里面的人,很多事情他都是心里有数的,至于知道多少,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么,有一点你要清楚,你父王并不是懦弱无能的人,他现在的言行,其实是在保护他自己,以及最重要的,你!”
怎么个保护法?季雨菲想不出来,她爹如今在忙着给二侄女监工盖房子。
三公主一脸“你还是不明白”的表情:“比如说,让你嫁给谢宜江啊。这就是你父王保护你的方式,他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这一点季雨菲倒是有所察觉,但,说康王很多事心里有数,季雨菲觉得三公主有点夸大。
眼见这姑娘还是没觉得,三公主想了想,便也干脆再给她举了个例子:
“你想啊,虽然咱们落水那件事,说起来是德妃和贾嬷嬷干的,这事谁也想不到。但,好歹也是在宫里发生的吧?落水的可都是太后娘娘的亲孙女诶,就这么出了事,你看你父王,有去怨过皇太后么?”
那怎么能埋怨呢,太后娘娘也不想的嘛,季雨菲觉得这个例子没有说服力。
但听了三公主的话,季雨菲还是又想了想,当时自己刚醒来,康王好像还进宫找皇太后哭诉了一番呢,这才有了后来清虚道长那神棍给两人算命的事。
所以这不是挺合理的么?老母亲替自己养着孩子,就算出了点事,总不能就跑去埋怨她吧?
“这事本来我也跟你一样的想法,但后来我不是奉命在宫里排查绿衣人么?我就觉得,整个皇宫里的人员安排,其实真要盘查起来,就跟末世里我们营地的人手排班巡逻一样,都是有迹可循、有据可查的,当然,皇宫里的绝对要严谨规范得多,皇帝不是号称天底下最重要的人么?一个不慎不是就可以让人掉脑袋么?那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能让德妃在太液池边轻易得了手?”
那不是还有那真太监在背后调兵遣将地出力么?
“非也!”三公主来了句文绉绉的话,然后又给季雨菲耐心解释:
“虽然就是当时公主和郡主身边的一些人,但好歹也有慈宁宫的人,这里面,能这么顺利地把这些人调走,事后那太监甚至也没有太被严厉追责,除了你我都是没娘的孩子,跟宫里的势力平衡也有很大的关系。这说明什么?说明有可能太后娘娘在宫里其实没有太大的势力,她有心无力,然后背后还有别的势力在有意无意地帮着德妃。”
“所以你家父王有可能是为此才只能去找他娘哭诉一番,然后默默地把你带回了家,要不然宫里不是有御医么?但他不放心啊!既不放心背后的凶手,也不放心太后的保护能力。”
季雨菲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太太太复杂了,比以前看的宫斗剧复杂好多啊!
“所以,”三公主来了个总结陈词:“你这么一出事,他都能如此应对,你觉得当年他的王妃一而再地出事,你觉得你家父王会没有别的想法?比如说,就算对太后娘娘没想法,对那当时一起跟着出宫来的刘妃会没有怀疑?”
眼看季雨菲瞠目结舌,三公主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再想一想这回勇毅侯夫人的事,其实两件事的性质是一样的。”
天字不可说出头,但大家都不是没脑子的人,又是在一个竞争异常残酷的圈子里混的,但凡牵扯到自己或者身边的人,总是会多想、多找寻答案的。
又或者,其实答案也一直明白在那里,无非就是看你想不想知道它。
“轰”的一声,季雨菲感觉自己的脑袋里炸了,然后后脑勺的某个部位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一股恶心的感觉袭来,胃里一阵翻涌,“哇”的一声,不久前吃的早饭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