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前几天刚去过何总督府里,当时这位管家几乎算是全程陪同,所以谢宜江还是挺有印象的,刚才管家当街抬头看酒楼名字的时候便认出来了,连身上穿的都是当时在中南道见到的那一身,很好认。
可这事太奇怪了,明明前脚刚欠了人情、托谢宜江带着东西到京城给女儿,后脚自家府里的管家就也来了,这说不过去啊!
难道真是因为怕触犯什么皇室忌讳?
关键根据康王所说,皇室压根儿就没有这种忌讳啊!何总督两夫妻这种事情会不没有事先打听清楚?
季雨菲眼珠子一转,叫来了刚才那个店小二,让谢宜江又给了他一些银子,给他先是描述了一番那管家的穿着和长相,让他去帮着看看,那管家到时要见什么人。
那小二挺机灵,得了银子,一声多余的话都不说,就乐颠颠地下去找人了。
楼上的这两人也没多放在心上,依旧依偎着趴在窗边继续往外头看。
“哎,宜江,来了!”这次是季雨菲眼前一亮,用手一碰谢宜江,示意他往底下看
一个看着穿着挺朴素的中年妇人,左顾右盼了一番之后,也进了酒楼。
“你认识?”谢宜江觉得今儿真是巧了,这两人简直跟自投罗网似的,然后自己两人就跟守株待兔似的,想起来,还挺好玩的,呵呵。
“嗯,这妇人是三皇子妃的乳母,我今儿早上刚见过,错不了!”季雨菲也觉得匪夷所思,因为见面时间不长,所以哪怕这妇人换了衣裳,看着不再是锦衣玉食的皇子妃家的乳母,也还是让人认得出来。
如此说来,何府管家进京倒也知道缘由了,原来是来见何小姐的乳母。
但是,谢宜江与季雨菲再次觉得很疑惑:既然这两人都直接见上面了,那还何苦让自己两人当中途转运工啊,还欠个大人情?
难道、难道其实是这两人有私情?所以管家长途奔袭,跟小姐乳娘来一番中年版的“人约黄昏后”?
季雨菲觉得有这种可能,不是都说中年人一旦谈起恋爱来,就跟老房子着了火似的一发不可收么?自然是赶紧趁着元宵放假来见心上人。
那千里奔袭就不算什么啦,嘿嘿。
而且这样的话,倒也解释得通何总督让谢宜江带东西这桩事了,他家管家估计是瞒着主子进京的,找个借口请个两天假就行了,所以何总督夫妻俩对管家的私事不知情。
对于季雨菲的这种异想天开,谢宜江不好直接否定,但事实上,一个管家如果敢如此行事,对方又是小姐的乳母,说明两人早就有私情,且不说逢年过节一般是府里最忙的时候,一个管家都恨不得顶两个用,且不说管家有没有家室,就他们这种私相授受的情况,哪怕年纪再大,主人家也是断断不会允许的。
谢宜江便只好委婉地说了句:
“还是等那小二回来,听他说说看,不知是否如此。”应该不会如此。
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在季雨菲觉得可能是被骗了钱的时候,门外终于闪进了那位店小二。
“怎样?”屋内的两人顿时同时迫不及待地问出声。
可惜,小二虽然尽职尽责,拿钱办事,但据他所说,那两人都很机敏,每次他一上菜,对方就不说话,所以等到菜都上齐,茶水也殷勤添到对方都快怀疑了的地步,也就只在刚进门时听到对方来不及刹住的那么一句“操之过急”,别的真的是什么也没听到。
“多谢你!”谢宜江觉得小二说的应该是实情,便又给了他一点碎银,算是封口费。
反正酒楼伙计,这种情况见得也不会少,知道该怎么做。
等那小二高高兴兴地退了出去,季雨菲便背靠着窗口,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一脸疑惑地问谢宜江:
“宜江,这两人也太奇怪了吧?就算是私会,应该不至于要如此警惕吧?不是应该…”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么?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连自己和宜江这样的都…
季雨菲一边想一边不禁红了脸,刚才他们俩刚点了菜、打发小二出去的时候,亲密的事情可没少做。
谢宜江本来是在认真听着季雨菲说话的,可见她说着说着,脸上感觉好像红了起来,稍微一想,便也想到了刚才两人之间的事情,只好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
“这两人如此警惕,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刚才那小二不是说听到操之过急么?可能他们俩是特意约了这个不显眼的地方在商量什么要紧的事情。”
要紧的事情?一个管家,一个乳娘,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值得他们千里相会?
是三皇子家暴的事情么?
可是跟“操之过急”这个成语联系在一起之后…不知怎的,季雨菲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了,啊,浮现在脑海里的三皇子的画面好邪恶啊,不行,得赶紧打住!
谢宜江:清妹妹好害羞啊,脸还在红,嗯,不过,刚才,刚才是挺甜蜜的,然后,自己,好像,也有点“操之过急”了…
于是因为一个成语,两个人陷入了不同的浮想联翩,好在这会儿有人敲门,打开一看依旧是那店小二。
还别说,这小二挺能干,说是鉴于谢宜江给了不少银子,自己后来又借着去添茶水的功夫进去听了一下,两人这次倒没那么避着人了,男的在问小姐最近怎么样,女的回答说是姑爷对她挺好的。
这样啊,季雨菲觉得自己越来越同情何梦瑶了,整天担惊受怕的,竟然还替三皇子瞒着爹娘。不过如果是自己,会瞒着不让康王伤心吗?唉,好像也会的。当然,没有那种可能,谢宜江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
一边想,一边看那小二告辞出去了,季雨菲便低声把自己今儿在三皇子府上的情况跟谢宜江说了,临了,还一言断定:“这两人今晚在这里,肯定是在商量什么要紧的事,而且这件事跟何梦瑶没什么关系,你说呢?”
谢宜江的脑海里,这会儿其实没在考虑这个,如今他的着眼点是三皇子竟然给自家清妹妹送了支名贵的簪子,不仅送了,还亲手给她插在了头上,啊,一想起来那个画面,就觉得很不爽!
所以,谢宜江回答时便一副酸溜溜的语气,也答非所问:
“这三皇子…莫名其妙地送你什么簪子!也幸亏他算是你堂兄,又当着他皇妃的面…哼,那簪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哟,这是在吃醋么?吃的哪门子醋啊,我们可好歹是堂兄妹好不?再说了,人家也给二公主送了,又不是光送她一个人。
季雨菲笑嘻嘻地白他一眼。
可惜对方没有接收到,依旧沉浸在自己醋味十足的世界里:
“真的,清妹妹,那簪子你以后可别戴,你要真喜欢那种款式的,回头让人描了给我,我,我让首饰铺子照着打一份就是了!”管它有多名贵,就不信打不出来,多花点银子就是了。
季雨菲一看,算了,那还是哄一下吧,虽然谢宜江的别扭样子还挺可爱的:
“好啦,你放心好了,那簪子虽然很贵很好看,不过我坚决不戴就是了,听你的,好了吧?”
一边说,一边主动凑上去亲了下。
嗯,于是万事皆休!
谢宜江便也回吻了下,然后才拉着季雨菲的手重新坐回窗前整理思路:
“这小二后头听到的话,加上你刚才说的,看来何总督两夫妻应该是不知道他家姑娘在京城生活的实情。那么,今晚这两人在此相见,到底又是在商议什么不得操之过急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