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的这次谈话,因为康王的一声怒喝而无疾而终,也让季雨菲好几没主动到正房那边去。
真是,人家也要面子的好不好?再了,我这是为了自己吗,我是为了你后半生的幸福着想啊,谁知你竟然毫不领情。
得,心冷了,以后随便你,反正严格来,你也不是我亲爹!
季雨菲躺在床上恨恨地想。
“郡主,”季嬷嬷进来,后面的丫鬟怀里心翼翼地抱着个大盒子:“这是王爷派人送来的,是之前在古玩店里淘的古董花瓶,这些花都开了,刚好可以拿出来用。”
切,物质诱惑,咱抵得住!
季雨菲心里撇撇嘴,不过当着季嬷嬷的面,还是一脸无波地吩咐那丫鬟:
“拿出来看看,父王万一看走眼呢?”
不过,康王这方面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那古朴的白瓷花瓶一拿出来,屋里的季嬷嬷连其他几个丫鬟便都齐齐赞叹了一声,等到配上丁香特意去花园里摘来的三两枝杏花,更是赞叹不已。
季雨菲嘴上不,看着也确实觉得,这一瓶花,把整个屋子都感觉衬得亮堂了起来,赏心悦目不,更觉增添了几分雅致。
不过要自己就这么算了?好歹是个傲娇的郡主不是?季雨菲头一抬,刚才看见杏花枝的时候想起了三公主宅子里的海棠花苑,想必这阵子海棠花也是开得正好的时候,那就去赏个花吧:
“嬷嬷,咱们去前头看海棠花吧!”
季嬷嬷想起康王之前交代自己的话,正打算王爷其实还想问问午饭要不要一起吃,却听到丁香丫头已经高忻带头鼓掌:“好呀好呀,郡主英明!”
好吧,但愿王爷也就是那么顺口一问,这么好的气,大中午的,王爷不可能留在府里,季嬷嬷便也很开心地张罗着去赏花的事了,春色如许谁不爱啊…
这边厢康王眼巴巴地在府里等着回音,那边季雨菲却已经兴高采烈地带人出府往三公主的宅子里去了。
实在是,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这当年废宅里的海棠花,可不能错过呢。
这可是有很多故事的海棠花呢。
而等季雨菲到了宅子门口,更令她喜出望外的是,门房三公主今儿早上也回来了,现在还在府里。
喜得季雨菲拎起裙子就跑,万一三公主动作快又走掉了呢?
好在三公主见了她表示,自己今儿要在京城待一,明也还会在,所以等下还能两人一块儿去看海棠花。
季雨菲一听,自然是赶紧把心中的疑问低声问出来:“你难得这么闲嘛,是皇帝派你回来办事?他如今怎么样了?那个,剂量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见三公主点点头,季雨菲也情不自禁地叹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
皇帝遭受病情折磨,心情和脾气都不会好,身边的人自然就倒霉了,怪不得如今看着,三公主瘦了很多。
季雨菲便安慰她:“阿宁,句不好听的,严格意义上来,他也并非是你的父亲,所以如果看他痛苦或者发脾气的时候,你就想开点儿。”
当然,话虽这么,季雨菲自己心里也有点别扭,想起了不识好人心的康王,哼,想起来就生气,还敢呵斥自己“放肆”!
这次三公主没再点头,反倒摇摇头:“没关系,反正他也没多少时间了,这次我回来,便是为了捉蝙蝠以及收集蝙蝠粪便。之前那次也是。”
原来还在用蝙蝠治咳嗽,季雨菲点点头:“咳嗽压不住确实太痛苦了,好在蝙蝠现在也还有吧?”
也不知该同情皇帝多一点,还是那些地道里的蝙蝠多一点。
三公主却了句:“咳嗽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蝙蝠粪便,太医叫什么夜明砂,而且父皇自己也觉得,蝙蝠是种什么吉祥之物,他现在眼睛也不行了,又信不过别人,我便自己回来取。”
断断几句话,愣是让季雨菲听了后咀嚼了好久,里面信息量太大了!
看来皇帝很有可能是真的得了癌症,而且癌症还已经转移了,导致他的眼睛也出现问题,这样的话势必就引起皇帝的恐慌,导致对身边的人开始怀疑。
而三公主作为这段时间从头跟到尾的亲生女儿,毫无疑问成了他最为心腹之人。
这次季雨菲连叹息都省了,还能怎么样?尽人事听命呗。
反正太子已立,对于一个皇帝来,他在临死前要做的就是保证权力稳妥交接,其余的想必现在没有心力去安排,就算安排了也不一定会如他所愿。
想到这里,季雨菲再次拍拍沉默的三公主:“算了,阿宁,好歹你今儿还能多待一,我今儿是特意来你这里看海棠花的,你也就当放松一下,咱们去那园子里逛一逛吧。”
于是两人便相携去了海棠花苑。
果然,那院子里早已是满园春色,一片云蒸霞蔚的芬芳样子。
只是这海棠花,要照之前去了长公主府观赏桃花的季雨菲来看,一是树不够高,二来,可能是去年初次修剪的缘故,太过工整了,不够恣意,看起来就不如桃花那样满眼繁盛。
起来,季雨菲觉得,那礼亲王妃也确实是个人物,宴会时看她呼朋唤友已经够厉害的了,能把个海棠花苑给折腾成当年京城头一号的风雅之事,心思也不是一般的巧。
这一点,看如今在花树下一脸感慨的季嬷嬷就知道了,想必当年她在宫中也听过海棠花宴,只是无缘参与。
而丁香等丫鬟,自然不知这园子里的世事变迁,只一味快乐地在花树间你追我赶。
“咱俩上假山上的亭子里坐会儿吧。”季雨菲提议,她想跟三公主下那三皇子妃的事。
而向来面无表情没啥大反应的三公主,在听了季雨菲夹带了些私人情感的叙述后,也是难得地顺着她的称呼骂了句:“陈长安真不是个东西!”
然后又跟季雨菲确认了下:“真的不能和离?”
季雨菲点点头:“我已经跟我父王确认过了,除非是她爹跟陈长安撕破脸,但想来也是不可能的,或者皇帝判他们和离,但那也是不可能的。”
两人便都又沉默了会儿,看着底下一众人在花间嬉戏。
三月轻柔的春风徐徐吹来,阳光灿烂,照得花枝间一片迷离,伴着姑娘们的欢声笑语,美好极了。
可是在不远的一个地方,门窗紧闭,帷幕低垂,一个同样年轻的灵魂,却正在苦苦的挣扎。
季雨菲忍不住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三公主这时候突然话了:“你,陈长安有这么个毛病,那他妹妹会不会也有这个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