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菲说完这话,也甩了下帕子,然后气呼呼地坐回了椅子。
求人都能求得如此理直气壮,还真是二公主的风格。
但这可不是一般的求人帮忙啊,哪怕对方是二公主,可被求的是三公主,亲疏分明,就算二公主再求十遍,季雨菲都会一样替三公主回绝。
二公主刚才一下跪,季雨菲就猜到了,能让这位公主如此屈尊纡贵,势必是需要付出极大代价之事,而刚才这陈婉贞又口口声声咬牙切齿“畜生”,想必定是要借三公主之手对宋昊哲除之而后快。
先不说那宋昊哲及宋国公府实力摆在那里,当初都能把太子及手下一锅端,三公主能不能得手、得了手能不能全身而退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单说这单纯杀人一事,古代不都奉行“杀人偿命”么?三公主如此替人做嫁衣,能落到什么好?
再说了,季雨菲还记得,自己当初刚穿来、跟着康王到慈宁宫时,陈婉贞这位二公主,不仅一句问候的话都没说,临走时还对自己怒目相向,想也知道,既然对自己这么个郡主堂妹都能如此嫉恨,那对三公主这位嫡公主身份的妹妹更加不会好到哪里去,不是到现在都开口闭口“陈婉宁”地叫人么?
所以虽然很是同情她的遭遇,但并不表示这就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替她报仇啊,季雨菲看不下去,且坚决不同意。
所以气呼呼地坐下后,还生怕三公主不理解或者脑子犯抽同意了,又瞪了下三公主:“阿宁你别脑子进水听她的话,你要敢答应,我就跟你友尽!”
“友尽”这词说得三公主嘴一咧,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这种威胁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回头还不是一样找她玩。
不过小雨同学也是,这种明摆着的风险,她小风头领还是很分得清的。
二公主听不懂“友尽”这词,但前面的话自然是都听得懂的,一听季雨菲这么说便尖叫道:“陈婉清!你凭什么替别人做主!那畜生如此对我,如此打皇家的脸,你、你是不是幸灾乐祸,巴不得我”
“陈婉清没有幸灾乐祸,”三公主总算插进了话:“你这个要求我确实不能帮你!”
好吧,这下二公主总算是不再针对季雨菲了,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着说道:“哼,我就知道,你们俩贪生怕死,就喜欢做缩头乌龟!”
季雨菲:这跟贪生怕死有什么关系啊?你是受害者,你要不贪生怕死,都是同一个府里住的,要不你瞅准时机亲自动手啊?
好在三公主既然开了口,说明她已经理清思路了,那后续还是有的,果然,听了二公主这话,三公主点点头说了声:“不错!”
又指一下季雨菲:“我俩活到现在不容易,所以不想轻易去冒风险。”
这话一说,估计二公主也是想起来两人当初落水的事情了,愣了一下,恨恨地闭上了嘴。
偏偏三公主没这么容易“放过”她,还继续一脸严肃地说她:“陈婉贞你自己也是,这种事情并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成的,需要进行周密的安排,要不然死了也是白死。你说的缩头乌龟,我之前在寺庙里见过,听过寿命很长,可以活很久,你注意到没有,它们的动作都是很慢很慢的,走一点路就停一停,观察下周围的情况…”
季雨菲努力克制着才没笑出声来,眼看二公主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愤怒转为茫然乃至颓然,想必也是被三公主给彻底打败了。
虽然还是挺同情的,毕竟但凡有别的法子,二公主也不至于来求她们,想来这公主府,当家做主的早就是那位宋驸马了,一个无权无势只有个乳娘相依为命的公主,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呢?
而从上一次开始,季雨菲就感觉到,这府里安排得井井有条,由此也可看出,那宋昊哲可不是个一般的人,再说了,宋国公府图谋多年,既然能让这三公子在京城立足,肯定也是觉得他可行,又如何是如今不再有五千人手的三公主可以随意下手的?
“反正吧,”三公主在从乌龟爬行说到乌龟汤不知味道怎么样之后,终于又转回了原话题:“此事现在不行,先不说我会不会有危险,反正你是肯定有危险的,宋国公府的人很厉害的你知不知道?”
二公主一听冷笑了声,宋国公府的人要不厉害她还用得着在此求人么,当下就甩了下帕子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三公主却继续给她分析:“就算没人知道好了,但宋昊哲死了,你以为那宋国公死了儿子就这么算了?那肯定是要借机找事情的,这一来二去,便要死不少人,我跟你说,不是我吓唬你,你这府里的很多人都要因此而死掉,宋国公跟皇兄也会产生矛盾,就像我之前跟陈婉清说的,内忧则外患生也。”
“哟,看来这阵子长进了不少嘛,还知道掉书袋了!”二公主转过头来又是一声冷笑,反正也不会帮自己的忙了,那就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三公主点点头:“对啊,我师父教我的。反正这件事你就先别惦记了,以后看情况再说。”
以后?还能有什么以后?无非就是苟延残喘罢了,二公主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要么…你到什么庄子上啊去住个一阵子?”季雨菲见她哭了,心里也不是味道:“这样起码也不用见到他。”眼不见为净。
结果二公主摇摇头:“你以为我没想到么?那畜生根本不让我出京城,找了个太医住在府里,说是得随时注意着身体…但凡有别的出路,我…你们以为我愿意这样么?”
说到这里,也是真的伤心了,二公主用帕子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三公主和季雨菲默然,这事,她们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而且,还爱莫能助。
“你别哭啦,”于是,三公主最终还是说了句:“这件事,我记着了!”
出来后,季雨菲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慎重地告诫三公主:“你大姐二姐的婚姻都这个样子,阿宁,先不说那个陆公子怎么样,反正你俩就是没有缘分,但以后再有关于给你招驸马的任何情况,你可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