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见状,对那少女道:“忠义会把你抓进地牢,又有鬼奴这种恶人,姑娘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少女听到这话,鼻尖一酸,几滴眼泪便从眼中滑了出来,轻轻抽噎了起来。
凌楚瞧得分明,心中一慌,担心是云端出了事,但仍旧低声安慰道:“姑娘,你慢慢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少女擦干眼泪,答道:“鬼奴原本想把我拿来喂蜈蚣,云大侠不忍心看我被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只要他们把我放出来,就告诉他们惊雷剑和鬼族神谕的下落,后面的事情,我就一点也不清楚了。”
孟璋听完,心下稍安,对凌楚道:“凌姑娘暂且放心,鬼族人既然想从云护卫口中打听惊雷剑和神谕的下落,在得到这两件东西之前,云护卫就一定还是安全的。”
凌楚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许担忧,道:“话虽如此,但云端在他们手里,总归是凶多吉少,就怕他们对他百般折磨。”
孟璋叹了口气,又问那少女道:“云护卫可曾交代过惊雷剑和神谕的下落?”
那少女沉思片刻,道:“云大侠告诉鬼奴,惊雷剑在孤云城城主的手,至于神谕,我被送走之后,并没有听到有关神谕的消息。”
凌楚眉头一皱,摇头道:“不对,云端在骗他们,惊雷剑在帆儿手里,并不在孤云城。”
凌霜沉吟道:“云端害怕鬼奴前来夺剑,所以才告诉鬼奴惊雷剑在孤云城,若是他老实说出来倒也好了,我们只管在这里守着,鬼奴自己就送门来了。”
肖千羽道:“事不宜迟,我去孤云城走一趟,找罗曲把事情说一遍,要是鬼族从罗曲那里知道惊雷剑不在他的手,云端就有苦头吃了。”
孟璋有些担心,道:“孤云城游离于四族之外,鬼族人想必也会去孤云城打探惊雷剑的消息,少城主若是此行遇到了鬼族人,恐怕会有麻烦,依孟某之见,还是别去了吧。”
肖千羽笑了笑,道:“云端和凌楚是我的好友,他们帮了我这么多,如今云端有难,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大将军不必担心,我师父是灵族大将,鬼族人不敢动我。”
凌霜看了看肖千羽,对肖千羽道:“少城主,我家叔叔武艺高强,让他代去你去孤云城如何?妾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少城主帮忙。”
肖千羽闻言,豪爽道:“凌小姐请讲,只要能救云端,我都听您的。”
凌霜微一颔首,对凌术道:“凌叔叔,有劳您去孤云城走一遭,罗曲他们几兄弟欠云端的人情,这个忙,他们必须得帮,若是遇到鬼族人,一律抓起来,问的出云端的行踪最好,若是问不出,杀个干净解气也好。”
她说完,沉思片刻,对肖千羽道:“少城主师出灵族,想必对灵族中的人很是熟悉。”
肖千羽点了点头,道:“灵族中的人物,我倒是认识一些。”
凌霜淡淡一笑,道:“我一次在鬼族圣地之外见到过与云端随行的几人,其中一名少年眉眼颇似隐龙圣君,不知是不是隐龙圣君的公子?”
肖千羽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凌霜的用意,佩服道:“凌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去灵族找我师兄帮忙?”
凌霜点了点头,道:“原本我家族的势力也可以给鬼族施压,只不过罗刹族向来不插手外族的事情,若是因此事暴露了我们和云端的关系,反而会给云端带来麻烦,所以就只能找灵族的大人物来向鬼族要人了。”
孟璋赞同道:“云端与甘公子交情颇深,甘公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若是能够说动灵帝,那就更好了。”
李菁问道:“鬼族若是抵死不承认该怎么办?”
孟璋笑道:“耍无赖倒一直是鬼族的作风,不过,如果连灵族的圣君或者灵DìDū亲自找鬼族要人的话,就算他们不把人交出来,相信他们也不敢对云端怎么样,如此一来,也为我们营救云端争取了些时间。”
他说完,又道:“况且,守卫人族是炎龙圣君的职责,如今鬼奴在都城乱杀无辜,炎龙圣君却不闻不问,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他也一样难辞其咎。”
肖千羽起身道:“灵族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十多天便过去了,兵贵神速,我这就出发。”
孟璋点头道:“少城主受累了,我让人给你备好快马,到了灵族境内,便可换成灵族的神驹。”
说着,便要带着肖千羽离开。
凌楚却急忙叫住肖千羽,“少城主,请留步。”
她看了看云帆,问道:“帆儿,要不要跟师父回灵族看一看?”
肖千羽闻言也看了看云帆,道:“你要是想回去看一看你爹娘,师父就带你回去。”
云帆双眼微微泛红,咬着牙不说话,慢慢松开了凌楚的手,走向肖千羽,可是刚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凌楚,突然又快步跑了回去,紧紧拉住凌楚的手,躲在他的身后。
凌楚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冲肖千羽一笑,道:“这孩子真懂事。”
肖千羽心中也是十分欣慰,但也因此有些心酸,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早早地就已经懂事了,便对云帆道:“帆儿有什么话要师父带给你爹娘吗?”
云帆看了看凌楚,好半天才小声道:“云端爹爹不见了,娘亲不开心,帆儿也不开心,爹爹要是能够把云端爹爹找回来就好了。”
肖千羽会心一笑,安慰道:“放心,师父一定帮你把爹爹找回来。”
她说完,便和孟璋快步离开大厅。
等二人走后,凌术看了一眼凌霜,小声道:“老奴也该去孤云城了,老奴不在的日子里,大小姐一定要保重身体,先祖就托付给大小姐了。”
凌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凌术道:“凌叔叔早去早回,路一定要当心,鬼族的人虽然没值得害怕的,但他们诡计多端,不得不防,先祖这边有我在,您老尽管放心。”
凌术听完,朝凌霜和凌楚作了一揖,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凌楚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那少女,柔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闻言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低头惶恐道:“民女身份卑贱,哪有什么名字,我在家里排老五,家里的人都叫我五丫。”
李菁闻言,不禁有些心疼起来,道:“你家住何处?家里还有哪些人?”
少女头埋得更低了,小声道:“民女家住在城西的忠字街,父亲做丝绸生意,在那里开了一处店铺,家中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平日里帮着家里卖些绸布,贴补家用。”
李菁沉思片刻,突然间脸疑云密布,问道:“你父亲可是姓曾?”
那少女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如蚊蝇。
李菁疑惑道:“你父亲的铺子可不止开在城西,城南、城北都有他的铺子呢,就连青石城、醉梦城也有分号,在都城富商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你说你是他的女儿,为何如此狼狈?”
阿月听了李菁的话,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五丫。
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爹娘还有姑姑捧在手,身份尊贵,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所以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为何父亲如此富庶,女儿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即便得不到父亲的疼爱,也不至于活的如此凄惨。
五丫沉默一阵,没有说话,李菁等人正在好奇,却听到一阵抽泣声从五丫那里传来,她将头埋得很低,是以众人看不见她脸的神情。
凌楚听得五丫哭泣,心头一软,便轻声安慰道:“姑娘若是有难言之隐,不说也不打紧的。”
谁知她的话刚说完,那少女突然就站起身冲向凌楚。
凌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凌霜却腾地站起挡在了凌楚的身前,左手从袖里抖出暗器,随时准备将这少女诛杀。
五丫冲到凌楚跟前不远,突然就跪了下来,这一下更是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凌楚轻轻拍了拍凌霜的手,示意她先退下。
凌霜看了一眼五丫,料想凭她的本事也不能把凌楚怎么样,这才让开,但依旧保持戒备,站在凌楚身边。
五丫跪在凌楚前面,涕泗横流道:“云夫人,我不想回去了,我这条命是云大侠救下的,奴婢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他的大恩大德,只求云夫人不要嫌弃奴婢,让奴婢能够留在您身边做个丫鬟,奴婢一定尽心服侍,只要不让我回去,做什么都成。”
凌楚并不喜欢别人服侍自己,但见到五丫如此可怜,猜想到她在家里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不然的话,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会沦落至此。
想到这里,凌楚实在不忍心拒绝,便点了点头,道:“你先起来吧,我这里倒不介意,只是我住在将军府,还是要问问大将军和夫人的意思才行。”
李菁立马道:“凌姑娘说这话未免也太生分了,将军府便是凌姑娘的家,五丫死里逃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凌姑娘若是同意收下她,大将军那里,我替他做主了。”
凌楚闻言慢慢走过去将五丫扶了起来,道:“以后在将军府不用这么拘谨。”
五丫心中感激,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五丫从小无名无姓,还请夫人给奴婢赐个名字。”
凌楚闻言,思索一阵,笑道:“‘雪阳’如何?雪后初阳,希望你耐过寒冬,从今以后能够拨云见日。”
五丫谢道:“谢夫人。”
李菁看了看阿月,笑道:“你带雪阳姐姐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带她吃些东西。”
阿月笑着跳到雪阳跟前,伸出手去拉雪阳的手。
雪阳被阿月拉住,身子一阵颤抖,想要把手抽回来,但阿月紧紧抓住她的手,她微微挣扎一下,见不能把手抽回来,便放弃了挣扎,慢慢跟着阿月离开。
两个小丫头离开后,凌霜略有些担忧道:“这丫头来历不明,将她带在身边,会不会出事?”
凌楚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过于谨慎了,这小姑娘小不了云端几岁,却受了这么多的苦,若是能够帮她,也是一件好事,我看她太过可怜,不像是装出来的。”
李菁闻言一笑,道:“凌小姐不必担心,我会派人把这个姑娘的底细查清楚,绝不让不明不白的人待在凌姑娘身边的。”
凌霜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凌楚也对凌霜道:“夫人,我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李菁关切道:“可要叫御医给凌姑娘瞧一瞧?”
凌楚笑了笑,谢道:“不碍事,歇息一阵就好了,多谢夫人好意。”
李菁只好点了点头,道:“云护卫不在,凌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我和大将军一定会照办的。”
凌楚谢过李菁,微一欠身,然后和凌霜慢慢离开,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她刚走进房间,就一阵眩晕,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凌霜忙一把将她托住,把她带到床边躺下,担忧道:“先祖,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招魂术损阳寿,即便你是不死之身,你的身子也要遭受极大的痛苦。”
凌楚面带微笑,道:“不用为我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只要能找到云端,这点苦算什么。”
凌霜知道拗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道:“云端体内有你的罗刹之力,你利用幽冥罗刹天召唤他,他若是听到了你的召唤,理应回应才对。”
凌楚也是一脸不解,道:“我能感觉到,他听到了我的召唤,只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哪里呢?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她说完,急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凌霜忙在她的后颈轻轻一拍,凌楚才静了下来,沉沉睡去。
凌霜望着眼前这个已经活了四百多岁的先祖,心中感慨万千,幽幽道:“如果哪一天,他真的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