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云端恭迎到队伍的最前方,然后在云端的带领下,一路朝着玄光城赶去。距离玄光城每近上一分,从城内传来的奏乐声就越清晰。
等到云端到了城门之外时,已经有许多的士兵在城外迎接,而在士兵正前方的几个人当中,云端也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有许破、刘豹、莫忘情等人。
云端在心底数了一下,发现他们正好九人,便猜到了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潜渊九将,而在潜渊九将的正前方,又有一名中年男子,斜倚在太师椅上,面带笑意,看着云端。
那男子与罗曲差不多的年纪,虽然一身便装,但却没有给人一种慵懒的印象。他虽然面带笑意,仍依旧掩盖不住眉间的肃杀之气。
云端想都不用想,便能断定这就是战龙圣君长孙寒,但他仍不敢相信,灵族的兵马大元帅长孙寒,竟会穿着一身便装,来迎接人族使团。
正在云端惊疑之际,身后却传来肖千羽的小声提醒,“呆子,你发什么呆呢,长孙寒在看着你呢。”
云端这才反应过来,忙下马朝着长孙寒抱拳道:“晚辈云端,见过战龙圣君。”
长孙寒淡淡一笑,腾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道:“圣君远道而来,一路车马劳顿,实在是受累了,灵族已为圣君备好接风酒宴,还请圣君移步。”
云端谢过长孙寒,道:“长孙前辈盛情,晚辈云端却之不恭了。”
长孙寒“嗯”了一声,然后找来一匹马,与云端并排而行,朝城内进发。
此时已是黄昏,街道两旁的不少铺子和居所都已经点起了灯,繁华的灵族王城,到处都是商铺、酒肆、赌坊、客栈,尽管已经到了黄昏,但街道上依旧挤满了灵族人,他们争前恐后地想要一睹云端的风采,不少妙龄少女更是对云端暗送秋波,惹得云端面红耳赤。
长孙寒似乎发现了云端的窘态,笑道:“灵族的儿女性子都比较直爽,敢爱敢恨,不会遮掩,圣君习惯了就好了。”
队伍在街道上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内城的城门。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城内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众人跟随着长孙寒进入内城之后,才发现内城别有洞天,又是一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街道两旁的酒肆、客栈明显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武馆、医馆、驿馆等。
长孙寒告诉云端,外城是供王城百姓居住、经商的地方,而更为广阔的内城才是玄光城的核心所在,许多门派都在内城设有分舵,驿馆则给天南地北的灵族人提供歇脚之处。考虑到云端的圣君身份,这一次,云端等人将不在驿馆入住,而是被安排到了,紧靠灵族王宫的一处行宫里面。
夜里,云端自然免不了,要与灵族的重要人物一一认识,不过基本上都是潜渊军中的人物,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长孙寒的部下或者好友,现场热闹非凡,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才让所有人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头戴长冠,身着皂色大氅,蓄着一寸来许胡须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圆轮椅子上,在一名小童的推动下,慢慢朝云端这边过来。
那男子面容瘦削,一双丹凤眼里似乎闪露着点点精光,他虽淡淡的笑着,但却没人能看出他到底是喜是怒,而他身后的那名小童,看起来不过九岁的样子,但明显多了几分老气。
但凡那男子经过的地方,众人都会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朝那男子微微躬身致敬,就连潜渊九将也要对他微微颔首。
那男子却好像没有见到众人一般,也不向任何一人答礼,而是径直朝着云端赶过去。
云端第一眼看到那乌木轮椅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见那男子已经到了自己跟前,便先站了起来,对着那男子抱拳道:“晚辈云端,久仰大爷大名。”
男子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罗某一介废人,不能答礼,圣君勿怪。”
他说完,又对着一旁的长孙寒笑了笑,道:“长孙兄,圣君到了灵族,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知会罗某一声啊,到时候灵帝出关,说我罗家怠慢圣君,那可如何是好?”
长孙寒故作惊讶,道:“罗兄一定是搞错了,我早就已经派人告诉过令弟,云端圣君今夜到达灵族,也许是令弟公务繁忙,忘在身后了。”
大爷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也不再和长孙寒说话,又对云端道:“战龙圣君所言不假,舍弟原本是想来为圣君接风的,奈何公务繁忙,不能亲自为圣君祝贺,只好由罗某代舍弟迎见圣君了。”
云端惶恐道:“大爷和游龙圣君抬爱,云端实不敢当。”
大爷也不再和云端客套,转而看了一眼肖千羽,示意小童将他推到肖千羽身边。
肖千羽似乎对大爷很是敬重,见大爷朝自己这边过来,忙站起身想要对大爷见礼,但大爷却笑着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站起来,肖千羽这才坐了回去。
大爷来到肖千羽身旁,笑道:“几年不见,当年调皮捣蛋的丫头,已经快要当娘了。”
肖千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大爷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大爷的眼睛。”
大爷笑了笑,然后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凌楚,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圣君夫人吧?”
他说完,不待凌楚回答,便又道:“罗某观夫人气色不佳,可是贵体有恙?罗某粗通医术,倒是对岐黄之术懂得一些,可否为夫人诊上一脉?”
凌楚先是看了看云端,又看了看肖千羽,见二人都没有反对,便伸出左手让大爷为她诊脉,大爷也没有避讳,便当着众人的面将手搭在凌楚的手腕上。
过了片刻,只见大爷的脸上露出一阵会心的笑容,然后对着凌楚小声说到:“恭喜夫人,您有身孕了。”
大爷的声音很轻,而且说话之时又用上了玄术,除了在身边的凌楚和肖千羽等几个人外,周围的人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见到凌楚一脸的惊诧和肖千羽按捺不住的狂喜。
凌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大爷,说的,不会有错吗?”
肖千羽忙对凌楚道:“大爷的医术在灵族可是数一数二的,他的话,绝不会有错。”
大爷神秘一笑,一边慢慢离开,一边笑道:“这等大事,夫人一时不敢相信,也是人之常情,城内名医无数,夫人大可寻上几个,一问便知。”
长孙寒没有听到大爷说了什么,但见到凌楚和肖千羽如此高兴,心中便有了些许不快,他轻轻叫过在身后的莫忘情,吩咐道:“你去千羽那里打听一下,看看罗衡到底说了些什么。”
莫忘情不敢违抗长孙寒的命令,便快步朝肖千羽走了过去,然后将肖千羽带到一边,小声问道:“千羽,大爷刚才说了什么?”
肖千羽有些为难,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告诉莫忘情,那她必然没法向长孙寒复命,但此事又是凌楚的私事,她不想让长孙寒知道。以她对长孙寒的了解,他知道凌楚有身孕之后,必然会打凌楚的主意。
正当她为难之际,凌楚却走了过来,对莫忘情笑道:“莫大将军,大爷告诉我,我有身孕了。”
莫忘情先是一惊,随即立马笑道:“那便恭喜圣君和夫人了。”
她说完,便回到长孙寒身边,将凌楚有身孕的消息告诉给了长孙寒,长孙寒神秘一笑,沉声道:“那就好办了,圣君夫人既然有孕在身,云端圣君只怕是短时间内回不了人族了。”
夜里,云端自然追问了罗衡对凌楚说的话,凌楚自然也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云端知道自己要当父亲了,兴奋得一整晚都没办法入眠。
第二早,云端等人刚用罢早饭,狼刑便急匆匆地进来通报,说外面有许多人吵着嚷着要面见云端。
云端一夜没睡好,原本就有些困倦,此刻又被这群人找上门来,只觉得有些烦闷,便对狼刑道:“告诉他们,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今日不见客。”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云兄弟身体不舒服?该不会是到了灵族,水土不服吧?”
云端一听到这声音,先前的烦恼一下子就全没了,而肖千羽则是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正眼也不瞧外面那人一眼。
只见一袭青衣的甘青羽,几步跑到了厅前,围着云端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阵之后,不住地赞叹道:“嗯,不错,果然是器宇轩昂,仪表堂堂,有圣君的风范了。”
云端自从成了圣君之后,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许多,初时还不习惯,会出言谦虚几句,后来也就默默地接受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云端听到这些话从甘青羽嘴里说出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甘青羽见云端呵呵笑个不停,板着一张脸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当真啊。”
他说完,又拍了拍蔡商君一把,大大咧咧道:“你小子也来了啊?”
蔡商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我陪千羽来的,师兄近来可好?”
甘青羽笑了笑,随口答道:“好啊,好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面色不善的肖千羽,试探道:“师妹?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啊。”
肖千羽没好气地瞪了甘青羽一眼,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妹啊,昨天我们到这里,都没见到你的人影,让我们独自应付长孙寒的那些人。”
甘青羽立马不服道:“师妹,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爹不在灵族,他的那些事,不就全都落在我的身上了吗?实在是忙得很,脱不开身,你看,事情一忙完,我这不是立马就来了吗?”
肖千羽一点也不让步,道:“公务繁忙?别以为你的那些丑事我不知道,你忙着一天跟在那女道士身边转悠吧?”
甘青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是被肖千羽给说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很识趣地躲在了云端这一边,不再去招惹肖千羽。
云端见到甘青羽,心情好了许多,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正准备过两天去找你呢。”
甘青羽这才想起正事,他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云端笑了笑,道:“这里都是自己人,说话不用避开他们。”
甘青羽面色凝重道:“并不是信不过他们,这件事情他们知道,对他们越安全。”
云端见甘青羽一脸严肃,知道事情可能很重要,便带着甘青羽往里屋走去,等到了里屋之后,云端才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甘青羽神色悲戚道:“炎照大哥要走了。”
云端微微皱眉,问道:“炎龙圣君又要去镇守人族了吗?”
甘青羽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一次,他不去人族了,而是往北边去。”
云端一听到“北边”,大惊道:“炎龙圣君要去罗刹族?为什么?”
甘青羽愤愤地“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长孙寒,在灵帝面前出的什么馊主意,现在灵帝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就想着攻打罗刹族。灵帝闭关以后,长孙寒独掌大权,他居然命令炎照大哥,去罗刹族打探敌情。”
云端也替炎龙圣君觉得有些不值,长孙寒把炎龙圣君害的常年镇守人族不说,这一次居然还让他去罗刹族冒险,便有些担忧道:“你说炎龙圣君要走了,那就是他答应了?”
甘青羽点了点头,道:“炎照大哥和长孙寒比起来,毕竟算是晚辈,而且长孙寒是以灵帝的名义,给他下的命令,炎照大哥不得不去的。”
他说完,又道:“他知道你来了灵族,就让我告诉你一声,夜里去他府上说话,一来是接回阿月郡主,二来是他临走前有些话要交代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