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照一人一马离开玄光城,行了一日之后,才到普灵寺境内,这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
他刚到“佛城”,就见到一名身穿大红色袈裟的僧人,立在城门之外。
那僧人等炎照到了身前,微微合十道:“阿弥陀佛,圣君驾临,苦如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炎照见状,立马下马,抱拳道:“大师客气了,炎某只是路过宝地,并没有别的事,大师不必理会炎某。”
苦如大师闻言,眉头微皱,他一听到“路过”两个字,似乎猜到了什么,小声问道:“圣君要去罗刹族?”
炎照也不打算隐瞒,点了点头。
苦如大师叹了口气,问:“灵帝是要和罗刹族开战了吗?”
炎照并没有直接回答苦如大师的提问,只是回头看了看灵族王城的方向,眉间有一种难言的苦涩,道:“开战与否,还有许多变数,大师切莫对旁人提起。”
苦如大师双手合十,悲叹道:“众生皆苦,何必执着,灵帝若是一心北上,到时候两族交战,生灵涂炭,两族无辜百姓,又有何错呢?”
炎照没有回答苦如大师,这个问题他也问了自己很多遍,只可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发一语,只朝着苦如大师微微躬身见礼,便翻身上马,一路向北而去。
四十多天转眼就过去了,此时已经是农历七月份,一年当中最热的几个月之一。
然而,在遥远的北境,到处都被冰雪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中,炎照孤独地在雪地里行进,到了北境之后,青草越来越少,他如果继续带着那匹马,马儿迟早会饿死。即便最后靠着冰原里极少的苔藓活了下来,也绝对熬不过这彻骨的寒冷,最后他只能选择将马儿放掉,任它一路逃回南方。
炎照是先天火灵之身,又是炎龙圣君,自然不害怕北境的寒冷,加上他辟谷之术也已经修炼到极致,偶尔在冰原里抓住一只野狐,就能够撑上个四五天。
寒冷和饥饿并没有让炎照感受到绝望,真正让他从心底里害怕的是,这无边无际的冰原和死一般的寂静。越往北方,白天的时间就越长,他眼里看到的除了白雪还是白雪,以至于到最后,他只能通过天上的星辰来分辨方向、计算时间。
在行到第四十日的时候,炎照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在前方不远处,似乎有几个庞然大物在快速朝自己奔来。
炎照一边朝着那庞然大物大步走去,一边凝神戒备。等到了近处时,才发现那些奔跑着的是十多头白色的巨熊。巨熊们也突然止住了步子,对着炎照咆哮不停。
炎照并未将这些巨熊放在眼里,他的耳边清晰地听到巨熊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跳跃的声音。
很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便突然出现在了最前方那头巨熊的背上。
那女子大概二十来岁,身穿着厚厚的貂皮长袍,圆圆的脸蛋冻得通红,雪白的长发拧成了两只辫子,眼睛下面画着几道红色的印记,给人一种彪悍之感。
炎照见到是一名女子之后,心里的戒备放松了几分,微微笑道:“敢问姑娘,此处是何处地界?”
那女子呆呆地看了炎照一阵,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冲着炎照嘿嘿一笑,道:“这里是罗刹族飞雪宫的地界,外乡人,你是从南方来的吗?”
女子的声音充满着好奇与欢快,炎照许久没有与人交谈过,闻言只觉得格外亲切,心情也变得十分愉悦,点头道:“在下正是从南方赶来,打扰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女子忙摆了摆手,慌忙道:“不打扰,不打扰。”她说完,转动着大眼睛打量着炎照,突然好奇地问道:“我听爹爹和爷爷说,南方和北方不一样,但是我不信,他们都没去过南方,一定是骗我的,你是从南方过来的,一定知道南方是什么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南方是个什么样子?”
炎照心中泛起一阵怜意,罗刹族的族人世代居住在北境,许多人这一生都没有见过南方的艳阳高照,他不想欺骗女子,便笑着点了点头,道:“你爹爹和爷爷说的没错,南方和北方,完全不一样。”
那女子闻言,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惊奇的光芒,她灵活地在巨熊背上转了一圈,然后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一路欢笑着朝炎照跑了过来。
炎照淡淡一笑,他已经看到了女子藏在衣袖里的匕首,但并没有躲开,反而迈着步子朝那女子走去。
女子奔到炎照身前,然后双手负在身后,又对着炎照嘻嘻一笑,欢喜道:“外乡人,你给我说说南方和北方有什么不一样,好不好?”
炎照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边走边说。”
他说完,当先向前走去。可是刚走了几步,就感到脖子上一阵凉意,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只见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已经从后面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紧接着,就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哈哈哈,抓住你了,外乡人!把你抓回去给爷爷,爷爷一定会夸我的。”
女子脸上满是得意和欣喜,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炎照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一点害怕与吃惊,温和笑道:“南方一年有四季,春天的时候,许多漂亮的花儿都会开放,漫山遍野的桃花和梨花,红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各种各样颜色和形状的花儿都有。”
女子见炎照的性命被自己捏在手里,不仅没有一点害怕,反而还真的从容自若地讲起了南方的景象。她原本想给炎照吃些苦头,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但听到炎照的话之后,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卷,一幅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却从没有见过的画卷。
她的匕首慢慢松了一些,但还是板着脸,嘟着嘴,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继续说,本小姐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把你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