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妤笙跪坐在矮桌前煮茶，动作姿态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林嬷嬷与李嬷嬷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笑意，不愧是出身侯府的小姐，便是庶女，这方面也是无可挑剔的。

萧妤笙面上温柔清婉，心中并不平静，这二人像是要把她变成另一个人，可这世上并无全然相同的人，她们这些日子所有的言传身教，赋予她的像是要抹除她作为萧妤笙存在的必要，彻头彻尾的变成她们所期望的那个人。

从穿着打扮到脾气秉性好似都朝着另外一个人刻画，很可怕，从细微处一点点蚕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她们带偏，手段不可谓不高明，而偏偏她还不能拒绝抵抗，只能随波逐流。

只在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不要妥协。

她是萧妤笙，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她是这世上唯一的萧妤笙，即使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草芥，即便卑贱如泥，她也只需要知道她是娘亲心中的珍宝就好。

人精如林李二人，也无法看清萧妤笙听话懂事表面下的叛逆。

局外人傅苘倒是有察觉到什么，只是看破不说破一直是他们这些人的生存之道，况且比起木头人般的听话行事，她觉得，这样才似乎更有意思。

不光如此，对于萧妤笙，她心中涌上一股欣赏之意，只凭借这善隐忍这一点，或许她就值得她指点一二，力所能及的结些善缘，将来或许就能有用，这一直都是傅苘处事之道。

想罢，她轻声吩咐心腹将她以前收集的消息整理了一番，将其中关键的拿了出来，送到萧妤笙面前。

倒不是什么机密，只是些傅煜的喜好，和他那位逝去的白月光一些事，这是当初她为通过傅煜讨好戚太后所收集的，本该毁去，却不想，倒还有了用处。

萧妤笙是龙，她也许可凭借这得一丝情份弄些好处，是虫她也没什么好失望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些都是避着两个嬷嬷的，她们是戚太后的耳目，在萧妤笙前途未定的情况下，她没必要做的太明显，凭白去惹戚太后猜忌。

在傅苘看来，萧妤笙有得天独厚的美貌，可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运气，就拿现在来说，是机遇还是劫难还真不敢说。

凭借如此相似的容貌若还是得不到她那位小皇叔的青眼，那萧妤笙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至少戚太后是不会放过她的。

至于她，傅苘细细的抚摸着赐予她封地的诏书，笑容不掩得意。

……

萧妤笙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只有这个时候，她不是活在林李二人的操控之下的，可每当这个时候也是她最难以平静的时候，玉手伸到枕头底下，附在一个小巧的木盒之上，这是今日傅苘交给她的，里面是她即将要面对的那个人的生平喜恶，她必须尽快将它背下来，然后销毁。

美目微闪，透过窗台，望向夜空以北的夜幕，繁星几许，一轮微勾的残月挂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