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9章 春天的知了(1 / 1)道三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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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等顾晨说开院,御文司内上到梁明单,下到捧卷官员这才齐齐松了口气,有小官吏飞也似地跑向外头传令去了。

守门的是宫里的禁卫,他们只听从代表着秦王的顾晨的命令,等统领特意特意进殿询问过顾晨的意思后,这才下令鸣钟开门放行。

至此三天两夜的大秦第一场科举结束了。

三位世子各自离去,梁明单领着一众御文司官员门前送行,直到顾晨将行还咧嘴笑道:“顾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尽快评好卷纸,送至宫中,由君上定夺。”

顾晨笑笑,没说什么,背着双手就领着一种禁卫回宫去了。

“呵呵,顾大人,也不过如此。”目送着顾晨的车队消失在街角,梁明单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不过如此的顾晨慢悠悠地回宫复命,依然在鹿台见到了秦王。

这位霸主正悠闲自在地看着一本古籍,似乎把恭候已久的顾晨给遗忘了。

顾晨有些不耐烦,在崔珏惊恐的眼神中自顾站起身子来活动筋骨,甚至一点都不带怕地发出嘎吱嘎吱的松骨脆响。

被声音惊动的请问皱了皱眉头,想要听而不见扭过身子继续看书,可是他这个秦王哪里有经历过这样不要命的骚闹,哪个官员太监在面对他的时候不是毕恭毕敬安安分分,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响来惊扰他。

“你要是再发出点声音来,孤就让人把你丢到湖里清净清净。”秦王终于不耐烦了。

顾晨一个咯噔,那副悠闲卡在脸上,有些窘迫,就连崔珏也忍不住噗呲了一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退到一旁去。

顾晨尴尬一笑说道:“这天气凉,臣下去湖里怕不得冻病了,只当心家中妻子担忧,还望君上饶恕。”

他是故意提到唐宛容的,想要试探南宫所说话之真假。

果然一提到自己妻子,秦王的面色立马缓和了许多,不得不令人怀疑其中有戏。

“说吧,差事办的怎么样?”

顾晨收起尴尬禀报道:“回君上,科举顺利完结,各路士子已经出院,只等候放榜了,考试过程中一切顺利,并无异常。”

“一切顺利?”秦王冷哼道:“孤让南宫给你带的话没带到?”

顾晨点点头:“南宫大人应该是一字不差地带到了。”

“哼,那你就是这么替孤办差的?”秦王突然大怒,喝道:“难不成吕卿也许了好处给你?”

“原来君上是因为这而生气。”顾晨恍然大悟般笑道:“君上稍安勿躁,这榜文未放,怎见的臣的差事办得不好?”

秦王原本正在气头上,听此一言登时愣住了。他让南宫去提点顾晨就是想借顾晨的手收拾吕卿一系,也为顾晨立威,以便于日后中重用他打下伏笔。只是听闻报来,顾晨什么举动全无,竟然让考场顺利开放,如何不令他气愤!

在他的谋划中,科举既可以为国谋利,又可以借机削弱吕卿一派的力量,还能考验顾晨之实才,正所谓一石三鸟。

“这么说,你还藏着好法子?可以一挽狂澜?”秦王似笑非笑,让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只不过宫里人都知道,秦王的笑比怒更可怕。

顾晨却依然后知后觉般,还卖了个关子说道:“君上且静看放榜即可。”

考院散场后,梁明单第一时间就去了吕相府,这里包括副相张栋在内,吕卿一系所有重要人员已经等候多时,还有许多秦国权贵也在正厅中喝茶等候。盖因这些权贵的子侄也都参加了此次科举。

要知道秦王突然下旨不再通过举荐纳贤,一下子打乱了这些权贵们的富贵绵延的美梦。一旦子侄辈没了官职权利在身,他们的爵位代代消减后,他们这些贵族也会消失在大秦的悠久长河之中。所以当吕卿找上他们的时候,这些原本还有所顾忌秦王权威的贵族们第一时间就答应了,并奉上了大笔的钱财。全然不知道的是他们都落在了秦王的算计之中。

梁明单刚进大厅,除了吕卿,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如何?”张栋替这些人问出心里所想,这次科举也可以说是牵挂了整个派系的利益,日后若是真让秦王从科举之中选调人才出任为官,他们在朝堂中的力量也将逐渐被取代,一旦他们不再是必不可少之时,也是他们灭亡之日,这一点哪怕吕卿没有明白告诉他们,也都深种在每个人的心里头。

梁明单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计划成功,登时大厅内的凝重为之一松,气氛开始松快起来。已经有贵族们开始欢快地继续饮起茶来。

“说说情况,那顾晨没有半点为难?”张栋还有些不敢相信,吕卿分明告诉他,南宫奉旨寻了顾晨,本以为一定是带去了秦王的旨意。在他们眼里顾晨从来不是对手,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秦王才是他们的主子和对手。

梁明单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笑道:“不过如此,那顾晨也只是虚名而已,这三日下来,他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最后不得不乖乖解了院禁。如今卷纸进了御文司由我们批阅,那还不是想立谁头名,就立谁的,想来是吕相先前多虑了。”

吕卿依旧是一言不发,眼神里的凝重并未因为梁明单的好消息而消散。他与顾晨打过的交道不多,但每次都没落下好结果,不好评判其能力如何,只能说与自己犯冲。但秦王就不同了,他辅佐了二十几载,这位霸主可不是一个无能昏君,这么多年的明里暗里的打交道下来,双方也可谓胜负各半。就在月前秦王就已经拿着他侵占内府库的把柄,让他不得不带着协助秦王推进科举一事,这才让这件事几乎毫无阻力地得到了实现。他不相信秦王真的会派一个庸才来监督科举一事。

更何况宫里的内线收到消息,秦王已经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察觉,是府里出了奸细,虽然这个奸细知道的不多,并且已经被解决了。但秦王的应对却迟迟没有出现,直到南宫进了御文司。吕卿甚至已经想好了许多后招,可结果现在却什么事都没发生,他的那些准备像是打在了空气中。这种力气落不到实处的感觉很不好,他不由心生警惕,防备着这份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南宫在御文司出现过?”吕卿再次出声确认,梁明单也在他话语中听出来一丝带着慎重的不对劲,面上的轻松神色也为之一凝,认真想了想回道:“手下人见过。南宫进去了半柱香时间,而后就径直离开了。难道其中有诈?可是如今已经收卷入库,他们还有什么法子呢?”

是呀,还有什么法子呢?吕卿也是疑惑重重,说到底这些疑惑也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测,所以他并不能有实质的证据也是无力的根源,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道:“让你手里人小心些,不要放松警惕,一日未放榜,一日不得松懈。”

……

御文司衙门再次闭门,外面由禁军团团围住,不能进也不能出,里面都是秦国的大儒正批阅着大秦第一次科举士子们都卷子。

每一张卷子要由三位大儒轮流批阅,取所谓的平均值作为最终得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顾晨口中的平均值这个新鲜数具体含义,以及那神奇的百分制也让这些大儒稀奇不已。

“这位顾大人当真是奇才呀。”有大儒翻阅着卷子,不禁发出感叹,立即就有其它人附和道:“是极。如此新颖的法子老朽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得上国士二字。”

“卢老未免也太看得起那小子了吧。”这些大儒无不是名动一方的大文豪,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听书房中这位颇具委婉的卢姓大儒如此推崇顾晨,登时就有许多大儒不服气,出声呛到:“也不过是孙子辈的小子,再厉害能到多少,卢老真是夸张了。”

有一人反驳,登时屋子里的其他大儒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各种反驳,反倒是提出话头的卢姓大儒默不作声了。他其实就是吕卿一系的人,故意吹捧顾晨就是为了棒杀他。想借由这些大儒的手解决掉这个暂露头角的顾晨。

屋子里热闹如菜市场,恍惚的油灯下,这些人越吵竟是越来越困,以至于最后或是趴在桌上,或是瘫在椅子上全都呼呼大睡起来,登时呼噜声此起彼伏。

在众人目光不能及的地方,有一缕青烟正慢慢散去,紧接着有人撬开屋子的窗栏,四五个黑衣蒙面人打了个咕噜就轮流从窗子那溜进了屋子。这些人说不上熟练,手脚之下闹出不少动静来,不过因为屋子里的人都睡得深沉,更本没有被这些动静吵醒。

蒙面人一进屋就四下散开,分别探查这些大儒是否全都昏睡过去,如过碰上还有点清醒的,就再给他补上一管迷烟,保管他一觉睡到天明。

“可以了。”蒙面人凑在一块回报,紧接着带头那位带你点头,说道:“嗯,分头行动,记得公子交代的事情,凡是糊名上缺了一角的全都给找出来补上,那些没有缺角的给撕掉一角。”几人四处散开,在屋子里忙碌起来。

屋子里人影攒动,只是在屋外的那些禁卫好像是根本没看见一般,仍旧别着头赏月一般地巡逻。

一个新兵不解道:“头,那里面是不是有人?我们要不要去查看下?”被领头的队正照着脑门就拍了下去,只听道:“人?什么人?离家时候你娘是怎么交代你的?”

“阿娘说要听舅舅的话。”新兵有些羞涩,像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结果又被队正拍了一脑门:“说了多少遍了,在军营里要叫队长,你喊我头也行,就是不能喊舅舅。”

“哦,可是头刚刚那屋子里明明……哎哟!”不出意外又是一个脑蹦,“今天教你,不该看的不许看那,该看的也别看。要知道这里是咸阳,可不是你家里那个小山村,知道太多什么时候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哦,知道了阿舅……呃,队长!”新兵带着半懂非懂的疑惑跟在队正身后与同袍们一起赏月巡逻去了。

屋子里的蒙面人也大咧咧地翻找着卷子,丝毫不怕闹出动静被屋外的人听到。

领头那个甚至已经将面巾摘了下来,抱怨道:“闷死我了。”听声音再看人,赫然就是那庞孝行。

这位顾晨手下头号心腹,此刻大咧咧地坐在首位,将原本趴在书案上的一位大儒推到了地上,自己大马金刀地横坐着,顺带也享受着这位大儒身前的点心,时不时还不忘提醒手下道:“你收拾的动静小一些,别回头不记得原样放回去。”

手下笑呵呵应道:“安心啦老大,咱们练得就是这门手艺。就这点东西,早印在脑壳里了,保管明天一早这些家伙醒来时瞧不出半点不对来。”

又有手下插话道:“不过说来老大你可真厉害,竟然连禁卫都能收买到手,就连这档子偷摸事情都能弄得如此光明正大。”一想到刚刚几人蒙着面从院门正面堂而皇之地走进来,那些禁卫一个个仿佛没见着似的,这些手下就激动不已,都觉得自己进镇抚司果然是进对了,人生在世,就得活得有脸面不是。

庞孝行自然不敢居功,轻声笑道:“哪里是我的功劳,你们记住了,你们这是替君上办事。”

“是,老大您都说好多遍了。”手下笑嘻嘻道:“我们可是君上的亲卫,比外头那些禁卫更亲,大伙说是吧。”

“哈哈哈,阿三说的对。”一时间欢笑声肆无忌惮地传遍院子内外。

外头那些禁卫们,依然一个个昂头望夜空,时不时还搭讪一句:“奇怪了,这天还没入夏呢,就有蝉叫了。”

“是呀,你听这叫得还挺大声的。”搭话两人随之相视一笑,继续“兢兢业业”地把手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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