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我正式拜入毒门之下。
毒门设在南疆,人间极苦之地,气候湿热,毒虫蔓延,那里的男男女女都生得一副阴鸷的美人脸。正如我从未来过南疆一般,他们从未去过中原,听闻副门主捡了个武学奇才,还是个中原人,都诧异的不得了。
沈恪带我直接拜门主为徒,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他是拿着把刀逼在我身后的,要我对面前的老年男子磕头。
“门主,她就是白马山庄沈洛的女儿。”
那人看着我,缓缓叹气道:“原先我是不信的,能催动镇魂铃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找到,如今见了你,你果真是沈洛的女儿。”
他从怀中取出镇魂铃来,命我系上。
镇魂铃,这近乎传说中的神物,引起血雨腥风的东西,如今看来普通至极,实在讽刺。
而毒门门主,这个男人,他在岁月的侵蚀下,也变得老迈不堪。如今,我作为他的仇家,今日却要拜入他门,修习他法,这叫人怎能不恨?我真想杀了他。
可是,在江湖中,武力就是一切。这是血的定例。
我在这里过的并不好。
原先同门因为听了沈恪的话,以为我是什么武学奇才才高看我一眼。不日发现不过尔尔,便人人都能欺负我,人人都要踩我一脚了。
我虽流着沈洛的血,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镇魂铃对我没有任何反应。门主看着我连连叹气,责怪我没有好好参悟心法。
我的年纪,在初次习武的人之中,已经算得上迟。那些从小研习的童子功,我是无论如何学不会的,任凭我如何努力,在练功一途上毫无长进。
每每走火入魔之时,我总能想到阿叔。
毒门几乎将我软禁,我不得自由,关于我的任何声音都传不到外面,我连给阿叔送封信都是不能。
可我还是要写,我写生活的琐事,告诉他我平平安安,一直很好。我很想知道他是否还好……每每想到此处,总是心口一窒,脑海里都是那个雪夜。
我要用毒门人的命来赔这条胳膊。我在这几年里总算明白,既然没有内力,那我就学习制毒,既然不能用武力使他人尊重我,我就钻营人心。
就这样,又过了很多年。南疆里的景色一如往昔,恍惚间好像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梦。
看着和当初的我一样大的同门小师妹也到了结亲的年纪,我才恍然惊觉,那个阿照早已经离我远去了。
如今的我制起毒来老练狠辣,言谈之间惯会投机,一颗心比之当初平添许多沟壑,足够将光明盖下去了。
于是在那一年春季的武林大赛。终于有足够多的人,建议我与其他毒门前辈出去参赛。
这些年,为达目标我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终于略略见到成效。
出南疆之时,我在同去的人群中见到了沈恪。
他似完全料到一般,问我:“你不想我参加武林大赛,是吗?”
我谦恭地低头拱手:“不敢,沈门主天纵英才,参见比赛是应该的。”
按照计划,在武林大赛期间,我依照私通的门路,见到了所谓武林间其他门派的正义之士。
我告诉他们我是白马山庄的遗孤,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地讲述我被毒门掳走的悲惨岁月。
美人哭起来,最是动人。而白马山庄又在江湖上有个好名声,这些人最爱匡扶正义,想必他们多少会相信我并为我所用。
果不其然,他们各个咬着牙说要杀上毒门,还有人说要安排我与武林盟主会面,好来歼灭这个恶毒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