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当初你为什么要替林然挡那一刀？”乔乔问。

她坐着的位置面对着窗子，前面层层叠叠地堆着半人高的书挡住了大半天光，仍然能看见百日刺目的阳光，雨丝打在被照得白得发亮的玻璃窗上，像一根一根银针，能感觉到刺骨的冷。然而下雨了，天空却没有灰暗的态势，屋里也并没有更冷一些。只是下雨而已，这场雨过后估计会更冷，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这个疑问在乔乔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有问，是不知道如何出口。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出差去了外地，主动申请的最长的一次出差，原本想借机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和顾聿明之间混乱的情感，中途却看到新闻上林琅出事的消息——吸引眼球的新闻标题，极尽夸张的措辞，八卦的口吻。新闻消息里那些夸大的形容词和描绘她都没注意，只注意到网页上林琅的照片。

人生活到二十一岁，乔乔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的降临。

从没有人以死亡的方式离开她，难道三三是第一个？她的最好的朋友之一。不，肯定不会的。

恐慌，无措，胆战心惊，整夜整夜无法入睡，想马上赶回来却没办法，那个地方很偏僻，离最近的机场开车也要三四个小时，机场太小，航班很少。无力，无能为力，只能打电话，林琅的手机肯定打不通，没有林然的号码，更不知道陈皪的联系方式，张张在国外，只会比她更晚收到消息，没用，只能找顾聿明。事实上，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聿明，打电话给他，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他轻声安慰她，“不会有事的。”然而当她问到林琅的情况，他却语焉不详，支支吾吾，终于失控骂了他，质问他为什么早知道却不马上联系她。顾聿明出奇的没有反驳，静静地听着她的咒骂，轻声抚慰，“是我的错，我的错，别哭了好吗，我会一直守着，别担心，她会好的。我会一直在这······”失眠到天亮，他的手机一直没关，两个人都很沉默，没说话，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直到她的手机没了电。想和上司请假回A城，却被告知暂时不允许，必须把工作交接完，浑浑噩噩了两天，总算等到的是好消息，当下眼泪就落下来了。

后来才知道事情的经过，疑惑了许久，想问的时候陈皪却忽然不告而别。林琅每天的心情都很低落，她也不便再问。或许这个问题陈皪已经问过？而林琅的回答是她还爱着林然？然而从后来林琅却拒绝了林然的照顾，也搬出了陈皪的公寓，住进了这个破旧的小房间，偶尔还会回去和陈皪同居的公寓，呆上一整天，什么也不干，只是发呆。乔乔知道林琅还爱着陈皪，还在等他。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明明和自己无关，明明只是别人的事。事实上，有一段时间她确实觉得没必要去问林琅这个问题，事实上，她早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忽然又想起来，大概是看到玻璃窗上撒落的毛毛细雨？冰凉的感觉让她回想起了两年前那几个可怕的夜晚？又或者，是她的心又开始感到不安？不确定？

为什么执着地，执着地，执着地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乔乔在心底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听到问题的林琅表情有些惊讶，嘴张大了，马上又闭上，愣神地看着她的眼睛躲开了，低下了头，良久良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大概···因为我害怕。”

林琅的声音太低让乔乔以为是幻听，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林琅终于抬起头看向乔乔，眼神不再飘忽不定，大概是确定了心底的答案，多了一重坚定。

“因为我害怕。”林琅说。

“害怕？”乔乔不明白，追问，“可是那时你已经不爱林然。”

“如果换成你是我，要怎么做？”林琅呆呆地看着乔乔，目光却很空洞。乔乔眨了眨眼，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两个人无声地陷入了沉思。

窗外，雨越下越大。终于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又下降了一度。

如果换成是我会怎么做？乔乔想，她想起周铭，那个辜负她那么多次的男人，会不会视而不见，又敢不敢冲上去？没有身临其境，根本无从想象。那天晚上的雨也像现在一样大吗？天很黑吧，毕竟是半夜，怎么会不怕，林琅应该很害怕吧。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会吓得不能动弹，大概是不会冲上去的，因为已经吓得不敢动了呀。但周铭和她之间，与林然和三三之间根本不同，周铭或许根本没爱过自己，而三三和林然是真心相爱的，她还记得自己曾经无比艳羡他们的感情。而且林琅比自己勇敢，这一点，乔乔一直都知道。如果换成是顾聿明呢？如果是顾聿明被伤害呢？敢不敢？乔乔问自己，如果顾聿明受伤的话，她大概不会原谅自己。可是那样的可怕的情况，她不敢深入地想，一想到就不寒而栗。

“或许根本和爱情根本没关系。”林琅终于还是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静。苦笑，顿了顿，才继续解释，“他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大概我的潜意识里就这样认为，即使我们早就分手了，即使我早就不再对他怀抱男女之间的感情，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伤害。我也曾经想过，如果两年前，我没有那样冲动地替他挡下那一刀，那么现在我应该会很幸福，陈皪不会离开，我们会在一起生活得很快乐吧？但说真的，如果那个夜晚出事的人不是我，而是林然呢？我要如何自处。是不是我就欠了林然一条命。我和林然之间永远也牵扯不清。永远无法安宁。而事实上，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推开林然，我的心要我必须这么做，甚至在我的大脑意识到之前。不过，在那个危急的瞬间，我并不是想替他挡下那一刀，我只是想推开他，只是不想让他死而已。并没有想到可能自己会因此死掉，更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我只是害怕而已。”林琅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似乎在笑，又似乎只是无奈。

“为什么不好好和陈皪解释清楚？”良久，乔乔终于问。其实她问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有底气，因为林琅的解释，即使听上去有点道理，但若换成她是陈皪，依旧无法释怀。刚刚，就在林琅说完的那一瞬间，她想到，如果是顾聿明替张眠挡了一刀差点死掉，她会怎么想？怎么做？大概不管他如何解释，如何说，还是会选择离开。没法接受，没办法接受他爱另一个人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一想到他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样子，一想到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想到在黑暗中发出锋利的冷光的刀刃，她就害怕。而如果继续和他在一起，或许这个噩梦将伴随自己的一生。

她可以接受顾聿明没有那么爱她，但不能接受每个晚上在永远失去他的噩梦中惊醒，而梦里的他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或许，应该庆幸的是，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这样可怕的事。

“连你也不能接受的解释，他又怎么会相信。”林琅了然地望了一眼乔乔，轻轻一笑。乔乔的脸瞬间便红透了，然后，却听见林琅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自言自语般的呢喃了一句：“或许我自己也一样。”

虽然说三三其实一直都挺通透的——从前的她过于囿于自己的小世界而周围的一切反应迟钝——但最近好像越来越通透了。一点微小的情绪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乔乔问。即使再怎样爱一个人也会有期限吧？她想。

“恩？”林琅愣了愣，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道：“不知道。”

“这次顾聿明的生日会，不知道他会不会？”

“不会。”林琅决绝地打断她。

乔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林琅，大概在疑惑林琅的坚定。

“虽然他平常看着好像八面玲珑，强于社交，但其实他并不喜欢那种场合。不喜欢人多，不喜欢推杯换盏，不喜欢假模假式的寒暄。若是以前或许他还可能去，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随便编个理由，不去就不去了。他和顾聿明之间也不需要做表面功夫。”

“你真了解他。”乔乔感叹了一声。

“他不在的这两年，我好像才更加了解了他。”林琅苦笑着弯了弯嘴角，一颗晶莹的泪珠便从一边的眼角滚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滑落鼻尖，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但乔乔却是看得真切。她悄悄地靠过去，拥抱了自己的朋友。

“或许我并不是在等他。”

从好朋友的出租屋回去时，乔乔听见自己的朋友这样对自己说，然后莞尔一笑，送她出门。外面的雨已经渐渐小了许多，细细密密的雨如同一根根细细的针线罗织成一块飘飘荡荡遮天蔽日的纱帘。公交车的玻璃窗子溅上了雨水，透过窗子看到的街景——规整而歪曲的招牌，五花八门的商品，来来往往拥挤的人潮，五颜六色的雨伞——更添上了一层模糊，光线也被歪曲了似的，竟呈现出文艺电影中手摇摄像机拍摄出来的晃动的、扭曲的光线和交织的虹色的怪异而带着强烈情绪效果的影像。乔乔放空似的，呆呆地朝窗外看，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或许是不断变换的街景，或许不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进眼里，但雨水营造而成的强烈的情绪却在感染她，不断地不断地把她拉进回忆中，她想起林琅的流泪的眼睛，亮晶晶的，藏着浓重的伤感，像一面被涂鸦过的墙；她想起棉花糖的雪白的柔软的毛发，它的蓝眼睛，总是冷冷的，声音却软软的——喵喵喵——悄悄地抬起梅花状的小小的脚踩过来，往胳肢窝里钻，仿佛那里是她的独家洞穴；她想起顾聿明凑过来假装逗棉花糖实际上是趁机亲吻她的手臂内侧，软软的肉，痒痒的，惹得她娇嗔得拿手拍他的脑袋，他猛地抬起头，咬她的下巴。

其实，这两年他们过得很快乐。顾聿明对她很好，从来没有花边新闻。

“全世界，我最不舍得让你难过。”顾聿明曾经对她这样说。

那是林琅出事之后，她从外地赶回A城的夜晚，顾聿明来机场接她，从未见过的忧郁的神色，把她拥抱在怀里的时候，顾聿明对她说了那句话。

“你的朋友没事，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我带你去医院看她，但要答应我，不能待太久，十分钟，我就接你回家。”很霸道，却很温暖。那时候的她正需要这样的霸道的呵护。她没有反对，埋在他怀中的头乖乖地点了点。那时候她才发现她有多么地多么地依赖他，然后他说出了那句让她决定相信他的话：全世界，我最不舍得让你难过。就为了你这句话。乔乔心里想。

事实上，乔乔只在医院呆了不到三分钟，因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病人很早就睡了，她匆匆地在门口看了眼不敢走进去怕吵醒她。不过只是亲眼看到林琅平稳的呼吸声，乔乔的心便平静了下来。没事了，尽管可怕，这件事总算过去了。乔乔安下心地想。

张张没有回来，她因为拍戏的缘故那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在一个原始森林里面，根本无法抽身，只能通过电话确认情况。乔乔在医院见到了钟声的身影，他应该也是来探病的，不过不是为了他的老板和朋友，而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张眠告诉过乔乔她已经在钟声那里了解了情况，并拜托他替她看望林琅。

她们三个人，从大学一年级开学认识开始至今，感情一直都很好，不管这中间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事，不管彼此身在何方，联系从来没有断过，即使不能见面，也要每个星期都在网络上问候彼此，聊天，谈心，彼此之间遇到不开心的事，开心的事，难过，悲伤，愤怒，欢喜，都会在第一时间向彼此诉说、分享，就是这样，她们共同度过了七年时光。乔乔想到这里，心里默默地吃了一惊。已经七年了。乔乔想，曾经以为七年的时间好长，多少情侣无法度过七年止痒，多少朋友在漫长的时光中离散，但她们还在一起，还是那么好，甚至比从前更好。那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感到一种珍贵，是友情带给她的感动。想想从前，张张和三三总是喜欢说她是恋爱脑，一谈恋爱就一头扎进去，什么都抛诸脑后，见色忘友，若是她们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的话会怎么说？估计还是会打趣她，尤其是张张，还会翻旧账，把从前她抛下她们两个人去和男朋友约会的事情再翻出来嚼一遍。

我现在可是真心觉得友情珍贵，想和你们永远永远是好朋友的。乔乔一边想一边在心里忿忿不平地反驳。想着想着又笑了，笑着笑着又皱起了眉头。

该怎么办，如果顾聿明和张眠一直不和好的话？难道他们真的能老死不相往来？不可能，张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啊。

乔乔彻底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逐渐苦大仇深。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是张张的错，但说到底她还是为了自己，该怎么化解他们之间的芥蒂？乔乔苦恼地拍拍头，看了眼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居然连消息都不发一条给我，难道你不担心我吗？还是你真的生气了，不想理我了？乔乔口中念念有词地抱怨，可是如果他们之间的芥蒂解除了，你又是否相信顾聿明不再喜欢张张？会不会吃醋，嫉妒甚至再次误会他们？乔乔拿不定主意，他们在一起两年了，尽管这两年他们很恩爱很和谐，但只要提到张张，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莫名紧张。乔乔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非要说的话，或许就是她觉得顾聿明心里面一直默默地爱着张眠，即使后来他们之间发生了十分不愉快的事，让顾聿明甚至不愿意再见张眠一面，但在顾聿明的心里，张眠始终是那个最独特最心之所向的存在，她甚至觉得只要张眠愿意，张眠可以随时把顾聿明从她身边夺走。甚至乔乔有时候很心疼顾聿明，为他得不到的爱情，远方的挚爱。一直以来，顾聿明就是天之骄子，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但在遇见张眠以前他从来未曾拥有爱情，然而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却狠狠地欺骗了他。所以乔乔心疼他，心疼过后却忍不住嘲笑自己。

或许乔乔在内心深处一直明白了解的是，张眠才是那个让顾聿明浪子回头的女人，是张眠让顾聿明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生命的悸动，在他的二十几年的人生中，那是他前所未来的生命的体验，那些都不是乔乔给予他的。

她一直介意。

即使现在她拥有他，也依然觉得那是因为张眠的不爱。

张眠的不爱成全了她的爱。

乔乔一边想，一边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手机还是静静地黑着屏幕，一丝震动也无。乔乔低下头，不死心地盯着信号灯，很久很久也没亮。

乔乔有些生气，扁起嘴，心中暗暗地发誓：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看谁先投降。但内心深处却绷着一根弦，她有些畏惧，生怕绷断了，线弹回来弄疼自己，但更害怕，线那头的人会因此而离开。

公交车继续前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乔一直在发呆，终于等到公交车的广播报出那个熟悉的公交站名，她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地跑下车，那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暮色四合，街灯已经升起来了，大概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人不太多。

一阵风刮来，猝不及防，乔乔打了个喷嚏，才发现秋天已经到了。一场秋雨一场凉。乔乔心中有些悲戚。

乔乔已经开始想念暖烘烘的家，“棉花糖”毛茸茸的毛发，最想念的，还是顾聿明暖暖的怀抱。话说起来，昨天她还在想要给顾聿明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而如今，却只有她形单影只，伴着昏黄的孤灯独坐。

冷冷夜风中，乔乔环抱着手臂，叹了口气，忽然，恍惚间似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没来得及回头，她就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是顾聿明的气味，混合了他喜欢的木质香水的专属于顾聿明的身体的味道，他的身体的温度，一瞬间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于乔乔而言，她的温暖一直都是顾聿明的怀抱。

被拥入怀抱的那一瞬间，乔乔的眼泪便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很久。”顾聿明担忧地诘问道。

乔乔有些委屈，你如果真的担心为什么连个电话也不打给我？然而这质问的话还没出口便听顾聿明继续道：“打电话手机也关机，不是说好的，就算是吵架也不能让对方联系不上的吗？天都黑了，外面又下雨。”

手机关机了？乔乔被质问得有点懵。挣脱他的怀抱检查自己的手机，才发现真的关机了。才想起啦昨天晚上忘了充电，今天早上和顾聿明吵架跑出家，也没充电，于是手机便默默地关机了？乔乔忽然觉得有些抱歉，当然更多的还是尴尬，一想到一路上自己的抱怨就觉得羞愧不已，怎么就没想到打开手机看一看？她抬起头瞧了眼顾聿明眉头紧拧的不满神情，正想开口说对不起，突然心中警铃大作：不行，那不就是承认自己错了吗？无论如何，这一次自己不能先认错。乔乔咬咬牙暗暗地下定决心。

乔乔难得傲娇一次，虽然不甚熟练，但毕竟第一步走对了：她挣脱了他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撇开头不看顾聿明。

“我错了。”顾聿明道。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了这三个字，然而乔乔还是被震惊了。虽然顾大少爷花花公子声名在外，似乎不太具备傲娇的属性，但和他朝夕相处近两年的乔乔还是比外人更了解他，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轻易认错的。事实上，两年来，每次吵架或者冷战，不管谁对谁错，即使先求和的人是他，也绝对难听见他主动承认一句：“我错了。”

因此，一时之间，乔乔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语塞了，该死，这时候就应该趁势反击，然后让他主动退让和张张和解啊。乔乔心里想，然而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顾聿明低眉顺眼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再说趁机说那样的话和威胁他有什么区别，逼迫他和张张和解，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最终，乔乔还是没有说，只是伸出手，悄悄地握住了他左手手指。

顾聿明安安静静地让她握着，然后慢慢地挪着步子，凑上去，在乔乔的额头印下一吻。

“对不起。”顾聿明在她耳边低声说。

乔乔觉得眼睛酸疼，默默地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嗫嚅着道：“我也有错···对不起···”

“知道就好。”顾聿明道。

“······”

“手机关机了也不知道，笨。”

“······”

“走吧，吃饭去，我找了你一下午，什么都没吃呢，饿死了。”

“顾聿明······”

“怎么了？”

“这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你不是说你也有错？咱俩两清呗？”

“你做梦。”

“诶，往哪走？我们要去的饭店在那边。”

“谁要和你去吃饭？”

“行，这边就这边，你去哪我就去哪儿。”

“别跟着我。”

“这不行。”

直到晚上他们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乔乔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那样：明明一开始占据优势地位的是我呀，为什么又让他拿捏了去！！！

乔乔越想越不忿，盯着某人一脸安详的睡颜，恨得牙痒痒，一气之下张开嘴露出尖尖的两只虎牙便朝着顾聿明的耳朵咬了上去······

“嘶······”某个其实并没有熟睡的人马上就觉察到了，于是，一个翻身把龇牙咧嘴的小兔子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