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1 / 1)柠檬加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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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文赫知道喻诺恩的手过敏得连班也不能去上的时候,他一开始是很生气的,非常生气,但他还是忍住了打电话给喻诺恩的冲动,把那股气一直忍到来接喻诺恩去顾教授那里的时候才一股脑地说喻诺恩。

喻诺恩听了足足二十分钟后终于忍不住打断夏文赫:“哥,够了吗?”

夏文赫欲言又止,把嘴里的话一一咽下去。

“你手部过敏的问题到底多长时间了?”

“哥,我也只不过是偶尔才发作的,并不是长期这样。我已经很久没有手部过敏过了,距离上次的手部过敏好像是一年多之前了,这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气候有变化,再加上有点免疫力低下所以才犯病的。”喻诺恩说。

“我不说了,我再说下去你就会觉得我烦死的,还有几个路口就到顾教授的中心了。”

几分钟后,夏文赫驶进一间纯白色的三层小洋房的大门口前,夏文赫的车刚停在门口,门口的大铁门就被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打开了,夏文赫跟中年男人微笑着点点头,接着把车开进去,小洋房的大门口是三米多高的大铁门,四周纯白色的围墙高高地包围着小洋房,小洋房的墙壁由六块巨大无比的钢化透明玻璃组建而成,但由于内部被拉上了白色的窗帘,喻诺恩并没有看到里面是什么样的建筑构造。

夏文赫把车停在一旁的空地上,草地大概是一早就被清除过,喻诺恩一下车就闻到淡淡的青草味和残留的机油味,看着平平整整的草坪,喻诺恩就猜是这里的园丁一大早就用除草机除草了。

“走吧,顾教授在等我们了。”夏文赫走在前面。

喻诺恩对顾教授的印象其实都有点模糊了,印象中的顾教授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女性医生,那时她应该就四十来岁左右吧。

喻诺恩走进小洋房的门口时就已经看到了一个皮肤很白净的女人站在那里了,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

“诺恩,叫顾教授。”夏文赫说。

由于印象中的顾教授有点年轻,而眼前的顾教授却已经头发花白了,说真的,喻诺恩真的很难把两个人的形象重叠起来。

看着喻诺恩有点错愕的样子,顾教授打开双臂,然后问:“不认得我啦?我是除了头发都白了,其他都没变吧?”

喻诺恩笑了笑,走过去拥抱了顾教授,说:“顾医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的小诺恩。”顾教授以前就喜欢叫喻诺恩叫小诺恩。

站在一旁的夏文赫笑道:“还小诺恩?长得都比你要高了。”

顾教授松开喻诺恩,把喻诺恩从头看到脚,说:“还是那么的可爱,长大了更可爱更漂亮。”

“顾医生,其实你是除了头发变白了,其他没怎么变,我现在有点近视,远看你的话是真的有点认不出来了。”喻诺恩笑着说。

“近视了啊?读书太用功了吗?”顾教授有点心疼。

“不是很深的近视。”喻诺恩解释。

“那还得要注意劳逸结合啊!”顾教授看了看夏文赫,然后对夏文赫和喻诺恩说:“那我们就先进去吧。”

小洋房里面也是纯白色的设计,家具普遍是淡色的颜色,房子的一侧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还种了一棵四五米高的柠檬树,柠檬树上挂着几个黄中带绿的柠檬,阳光从落地玻璃窗洒进屋里,奶白色的窗帘也挡不住阳光的光线,整个房子温暖又舒适而且带着清香自然的柠檬味。

“文赫,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和诺恩上去。”于是顾教授就带着喻诺恩上了二楼的一间房间。

房间的一面墙也是落地窗,顾教授叫她的助手倒了一杯水给喻诺恩,然后让喻诺恩自然一点躺在沙发椅上。

“你待会是打算用催眠术还是让我做心理测试题啊?”喻诺恩发现躺着的沙发椅非常舒服,再加上暖烘烘的环境,她一躺下就有点想睡了。

顾教授哭笑不得,“你就当作我们纯聊天吧!”

“哦!”

“回来的感觉怎么样?”顾教授问。

“没什么感觉。”喻诺恩闭着眼睛回答。

顾教授看了一眼喻诺恩,然后起身,喻诺恩隐约听到顾教授起身时的声音,睁开了眼睛,问她:“怎么了?”

“没事,我让人送杯茶给你喝。”顾教授说完后就在办公桌上拿起了电话,“冲一杯洋甘菊花,加两片柠檬草,送上来二楼。”

顾教授回过身的时候对上了喻诺恩的眼睛,说:“普通茶!“

喻诺恩扯动嘴角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说:“洋甘菊不是舒缓紧张的吗?你觉得我现在很紧张吗?”

“没有,觉得你不诚实而已。”

喻诺恩停了几秒再说:“那你应该研究一下如何让人说真话的药。”

“好了,现在你已经躺在这里了,最起码要给点信任给我吧?”

“OK!”喻诺恩深呼吸了一下。

“这么多年没回来,这次回来的感觉怎么样?”顾教授继续第二次问同一个问题。

喻诺恩迟迟没回答,顾教授以为她睡着了,轻轻地拍了拍她,这时顾教授的秘书刚好送来洋甘菊茶。

“不是睡着了吧?”顾教授把一杯洋甘菊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着花茶的热气上升,四散的花茶蒸汽分子飘散到空气中,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洋甘菊味道。

“没有。”

“这个问题是很难回答还是不愿意回答?”顾教授问。

“这次回来,其实我真的是没什么感觉的,是实话。”喻诺恩回答。

“没有对谁特别挂念或者……是讨厌?”

“所有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妈妈也不在了,人在,我还是很挂念的,人不在了,只有回忆,而讨厌的人,现在还没见到。”

顾教授把喻诺恩说的话尽量记录在笔记本上,一边的录音器安静地工作着。

“那如果见到了,你会怎么样?”

“见到了…….也就是一个陌生人。”

“听你哥说,上个星期跟你聊天的时候,你情绪爆发了,哭了,是因为什么原因啊?”

“就是哭了。”

“哭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吗?”

喻诺恩其实并不是再说一次那天对夏文赫说的话,顾教授注意到她的情绪开始有变化,于是温柔地说:“小诺恩,对我说一下好吗?”

喻诺恩睁开眼睛,把身体坐直,端起放在一旁的洋甘菊茶,喝了一小口后,对着顾教授说:“顾医生,我承认我回来后我自己整个人的状态开始变得暴躁,这么多年我在外面可以独立去生活,但因为回国后到底是留在家里住还是回到公寓住就引发了我和我小姑的不欢讨论,其实我想回公寓住只不过是这么多年来习惯了自已一个人住,自己不想再麻烦其他人来迁就自己,所以我还是选择回公寓住。公寓还是原来的样子,什么都没变,即使那么多年没有回来,但这间公寓陪伴了我渡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公寓对我来说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顾教授可能已经知道了喻诺恩总是答非所问,她总能知道如何顺着喻诺恩的回答中知道她的心理状况。

“你自己不想再麻烦别人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独立还是你心里总觉得自己处在小姑家的时候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

喻诺恩对着顾教授笑了笑,把杯子放下,继续躺下,闭上眼睛,缓缓地说:“两者都有吧。”

“但是你小姑和你表哥就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局外人来看!”

“顾医生,孤独感是可以治愈的吗?”

顾教授愣住,然后镇定地说:“人之所以有孤独感是因为人的内心封闭起来时不愿意接受外面世界的影响,那种强烈的抗拒就形成了人的孤独感!”

“顾医生,我很努力地想把自己变成正常人,很认真地交到几个很真挚的朋友,我在意大利读书时也经历了我目前为止很开心的日子,也遇过很多在读书时的情绪低落,妈妈的事情甚至是小时候发生的过往我都尽量地不去想,慢慢地,我脑海里的这些事情就变得模糊了,我对这些事情发生的本末也不在乎了,我似乎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新的自己了。”

“新的自己,就是一个新的生活了。”

“是的,新的自己就是一个新的生活,我在新的生活里成为了一个新的‘喻诺恩’,这个‘喻诺恩’每天都认真地去上课,也跟认识的朋友去吃很好吃的餐厅,这个‘喻诺恩’把很多的时间都投入到画画里面,因为画画的时候可以带走很多不必要的烦恼。每逢节假日,我的表哥都会来看我陪我过假期,他越来越少地跟我提起国内的人和事,我也很懂事地不问他国内的事情,这就是我觉得自己真正地有孤独感,那种感觉就是明明你有家人但又有着很明显的疏离感。从十一岁出国后,这是我第二次回国,上一次回国是我表哥结婚的那次。”

顾医生并不知道喻诺恩在那次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次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天我表哥结婚,所有人都非常高兴,我也不例外,但那天我也没有出自己的房门,正确来说,是三天都没有出房门,直到他们办完整个婚礼我才出房门和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吃完那顿饭后我就离开了。“

“你没出房门是怎么回事?”

“我太久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再加上在小时候看到的人,我对他们有点陌生了,或者说是没感情了。”

“见到谁了?”

“我爸。“

“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我表哥结婚当天,他也到了我小姑家,我原本以为他会上来看看我,但我又不愿意下楼去特意找他,因为当时楼下也非常多的宾客在,所以我就在想他知道我回国后应该会来找我的,但我等了很久都不见他上来,当大家都出发去婚礼现场的时候我从窗户里看到他也跟着离开了,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决定不再回国,反正表哥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抽空来陪我,那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这次回来,你期待和你爸爸见面吗?”

喻诺恩淡淡地说:“不会了,早就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爸爸。”

顾教授问:“表哥是你最信任的人,所以你在他面前哭了。小诺恩,你不是一个孤独的人,只是缺了家人的爱而已。”

“就好像我表哥刚才说的,我都长大了,我会随着自己的长大明白很多东西的。因为我是情人生的孩子,所以家里的人在外人面前都会对我有所顾忌,就算是想疼爱我,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无端端地出生在一个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家庭,从小就经历了比人坎坷的童年,我在你给我治病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必须要装作已经好起来,如果不去装的话只会令更多的人厌恶我。”喻诺恩闭着眼睛强颜欢笑着。

顾教授听了喻诺恩的话之后心里难受得像是突然被插进一根针,那种难受的痛楚慢慢地从心脏的某一个点蔓延到整颗心脏。

“顾医生,我这个身份给了我太多精神上的负担了?”

顾教授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在帮病人治疗的时候是不应该有太多的偏颇情绪出现的,她是需要一个非常克制的心理来应对病人的情绪及话语,但看着喻诺恩从小小的年纪到一直长大都必须戴上掩藏自己伤痕的面具时,她说:“小诺恩,这个世上也有很多人一出生就注定不是一帆风顺,每个人的出生都不能自己去决定,人生的路上就是有着无数的一言难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谁也羡慕不了谁。”

“顾医生!”

“嗯?”

“我觉得我真的好了,有一个成语不是叫‘睹物思人’吗?一个人回到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难免会触发到心底里埋藏了很久的情绪。”

顾教授笑了,说:“怎么?是怕我觉得你的心理出现了问题,然后要你定期来报道?”

“真的不用让我来做几道心理测试吗?”

顾教授故意认真地说:“你想做也可以啊!”

喻诺恩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顾教授:“顾医生,以前我一难受我就要哭就要流眼泪,可是除了上个星期哭过的一次,我很久很久都没有哭过了,因为我即使再难受也哭不出来了,上个星期就真的因为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国外生活,没亲人在身边,所有的孤独甚至不安都得一个人慢慢去消化。最难受的不是当下的那种孤独,而是再回忆起那种孤独时的感受,那是对自己的心灵二次伤害。”

顾教授看着喻诺恩的双眼,伸手顺了顺喻诺恩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喻诺恩躺沙发上,顾教授就坐在一旁抚摸着喻诺恩的头发。

“今天的心理结果你会告诉我哥吗?“

顾教授回答:“你现在是成年人,你有权决定让不让他知道!”

喻诺恩望着从窗缝跑进来的阳光光线,想了想,说:“你还是告诉他吧,我不想他担心!”

“比起他的担心,你必须知道自己心理最大的敌人还是个人的意志和情绪,情绪的大起大落必然会影响到个人的精神情况!”

“我看起来很糟糕吗?”喻诺恩问。

“嗯…….看起来就像是很累一样!”

“我现在在小姑的酒店实习,每天都很多东西要去学要去做,的确很累!”

顾教授‘哦’了一声,觉得意外,好奇地问她:“酒店的工作怎么样?你能做的来吗?“

“你猜?“

“你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

喻诺恩笑着对顾教授说:“顾医生,人的聪明是在脑袋,可是我做的都是需要付出力气的工作。”

“这也算是一个‘新的喻诺恩’了!”顾教授说。

喻诺恩一听,问顾教授:“真的是新吗?”

“怎么?你不喜欢这种‘新’?其实你不妨想一想,你就把你现在的生活当作是一个挑战,好好地接受和挑战,怎么样这个建议?“顾教授说。

“嗯。”

“行了,你并没有很多心理情绪问题,只是你刚回来,很多事情也一下子压到你身上,在国外的时候逍遥自在,一回来就要被长辈下令着去做其他事情,心理难免有抗拒感和情绪上的爆发。”顾教授对喻诺恩总结,“你还有什么想我说的吗?”

喻诺恩坐起来,喝了一口洋甘菊茶,问顾教授:“要再回来吗?“

“我建议你一个月之后再回来一次!”

“好。”喻诺恩起身。

“我在这里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能把你情况和你哥再说一遍吗?”顾教授把笔盖盖上。

“你和他聊吧。”

“好,你去把你哥叫上来吧,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四周看一下这栋房子!”

喻诺恩点点头,下楼叫了夏文赫上楼,在夏文赫和顾教授聊天期间,喻诺恩就在一楼的地方四周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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