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相撞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寂静,别苑中禁军和刺客瞬间缠斗成一团。
“护驾!护驾!”
福子连滚带爬的向金殿跑去,溯雪勉强格挡开迎面而来的大刀,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带着森森杀意道,“你敢进去我就先杀了你!”
分神之际,刺客一脚狠狠踹在溯雪胸膛上,溯雪被逼的后退几步,喷出大口鲜血来。
“……还不快去禀报王!”
福子忽然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向苑外跑去。
“对,去找王……找摄政王……”
溯雪勉力护送着福子逃出别苑,余光瞥见不少刺客已经跃上了金殿,她却被几个刺客死死牵制住,分身乏术。
金殿内商宴听见外面纷乱嘈杂的打斗声,整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果然……
可是以往祭哪怕是遇上刺客,也不过是埋伏在半道上,连罗敷山的守卫都突破不了,如今这拨人竟是悄无声息的直接潜入了昆水别苑!
究竟是何方神圣?
商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加快速度向池边走去,奈何在汤池里泡了太久,浑身乏力,竟连这一动作都显得艰难。
商宴心里暗骂自己没用,脚下步伐却不停,如今最重要的,是她女子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不论一会儿冲进来的是禁军还是刺客,她这个样子,都脱不了身!
可是挂着袍服的衣架离汤池还有几丈远,她根本够不到,况且,她也总不能就这样出水去……
思绪纷杂间,金殿顶上的脚步声已越加密集清晰,殿外禁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猩红的鲜血喷涌在素净的窗纱上,淋漓而下。
商宴背靠在汤池边,一手下意识的护在胸前。
金殿一角的屋顶突然坍塌下来,十余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人翻身而下,提着染血的大刀步步逼近……
这些黑衣人眼神锐利,步伐平稳,明显是训练有素。浓重的杀意扑面而来,商宴握紧了在水底的拳头。
眼看着黑衣人越走越近,为首的刺客大刀一横,带着凌厉的刀风劈面而来。
商宴眉头微皱,认命似的闭上双眼。忽而劲风一扫,殿内的烛火尽数熄灭,商宴只听得衣袍在空中滑过的飒飒声,忽而肩上一暖,整个人已经被裹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郑
一阵旋地转,刺客狠厉的一刀直直砍在池壁上,发出混沌的鸣音,在黑暗中火光四溅。
商宴还未反应过来,抱住她的人一个闪身,刀锋擦着她的鬓边滑过,刺客一声闷哼,被一掌震开数尺,撞倒了远处的屏风。强劲的掌风携裹起她的长发,商宴睁开眼,黑暗中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那人胸膛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那么熟悉而让她心安。
“皇叔……是你吗?”
商宴的声音有些颤抖,方才孤立无援时她不曾害怕,大刀迎面劈来时她也不害怕,然而此时此刻,她胸腔里却有什么在狂跳着,连带着指尖也颤抖起来。
黑暗中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环抱住她的长臂又收紧了几分。
她身上裹着男子宽大的外袍,手掌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
“我在。”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商宴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隔着浓重的黑暗,她仿佛能看见楚依安这句话时眼睑垂下的弧度,风轻云淡却又高不可攀,一棱一角都是精雕细琢般的完美无缺。
与其是神造就了他,倒不如,他就是神。
至少,是她的神。
反应过来的黑衣人一拥而上,楚依安紧紧抱住她,游刃有余的避开黑衣人迅猛的攻击。
大刀砍在廊柱上,木屑四溅开来,楚依安一掌劈开他,连带着身后的刺客也被震飞出去,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被击中的刺客哀号着喷出大口鲜血,商宴仿佛能听见内脏被生生震碎的声音。
楚依安一手揽着商宴,足尖轻移,一手抽出一边木架上挂着的长剑。
长剑出鞘发出清脆的鸣音。
月色透过窗纱照射在长剑上,剑身反射的冷光映照着楚依安凌厉的凤目。
杀气四溢。
别苑里很快赶来了大量的禁卫军,和之前占了优势的黑衣人混战成一团。
赶来的商衍一剑洞穿了其中一个刺客的身体,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溯雪。
“你没事吧?怎么赡这么重?”
看着商衍担忧的神色,溯雪冷冷的推开他,用力过度却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我只是想保护好你……”
“不需要!”
原本身上就有伤,经此恶战,溯雪连提着剑的手都在颤抖,看着越来越多的刺客涌进金殿,仍是咬紧了牙向金殿挪去。
“不要命了吗!为什么要这样难为自己?”
商衍一剑挑开斜地里射来的暗弩,向来温和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愠怒之色。他紧紧扣住溯雪的手腕,不料这个动作竟疼的溯雪松了手里的剑。
商衍一惊,连忙扶过溯雪。
她竟然是……晕过去了?
商衍眸色一沉,提着长剑将溯雪横抱而起。
“阿衍!”
刀光剑影中,商玄和纳兰榭匆匆赶来,一脸焦急之色。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皇兄呢?”
商衍眉头微皱,从怀里人身上收回目光道。
“这拨刺客来势汹汹,陛下还被困在金殿里,皇兄你先去保护陛下,我把溯雪安置好随后就来。”
“好。”
商玄点点头,招架着斜地里砍来的大刀。
纳兰榭目光落在溯雪浑身斑驳的血迹上,心里一沉,漂亮的桃花眼里涌上一层肃杀之色,不待商衍完,已是提着剑一纵身向金殿扑去。
“阿榭!”
商玄焦急的大呼出声。
越来越多的黑衣刺客涌进别苑,竟像是早已埋伏好一般。纳兰榭瞬时被几个黑衣人缠住,商玄堪堪应付着,这些刺客野蛮强悍,功法独特,全都不要命似的往金殿里扑。
商玄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萧氏手里绝对没有这样的强军,究竟是些什么人?
原本雅致整洁的大殿内如今一片狼藉,越来越多的刺客破窗而入。
商宴渐渐适应令内的黑暗,借着漏进的几缕月光看清了眼前的局势。
脚下是横七竖澳尸体,身上红黑相间,大多是被一剑毙命。与平日里的高华淡漠不同,拔了剑的楚依安神色冷漠,浑身散发着不可收敛的杀伐之气,衬得他宛如冰冷无情的死神。
那些黑衣人手里举着大刀,缓缓迈着碎步将二人团团围住,见识了楚依安的身手,谁也不敢再贸然上前,只余手里的大刀闪着森森寒光。
楚依安神色漠然,玉冠之下深沉如水的眸子仿佛只是在看一群将死之人。
长剑上粘稠的血液顺着剑锋滑落,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砸进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