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行囊,三人便出发前往早餐铺。
出门没多远就看见一个早餐铺子,就这么随意地摆在路边,看得出来,梁舒闻并不是很想吃这家。
林心赶紧上前劝说:“少主,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我看别找了吧!”
当时林心觉得梁舒闻最好的一点就是,非常听劝,林心一说,他便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家里人都不能劝服他不要从军,林心当时都觉得现在劝他别去参军,他立刻就能调头回家。
其实她不知道,很有主意的林心在完全没有主意的梁舒闻面前,犹如救命稻草,所以他很愿意听她的安排。
梁舒闻坐下,阿宽和林心都围着早餐铺点餐。
“老板,这个是什么?”林心指着灶上的大锅问。
“香甜的甑糕,客官来一份。”老板回答道。
“好啊好啊,来一碗,看起来确实很香甜哈。”
林心眼睛都放光了,来这里每天吃的都太不和胃口,每天轻油低脂,健康过了头。
阿宽也点餐道:“给我们来三份粟米粥,两份蒸饵饼。”
这个早餐吃得特别舒服,软糯的小米粥喝下去,整个胃都舒展了,软绵香甜的甑糕,再也没有比甜食更让人吃了开心的东西了。
从那以后,林心若是有机会在外吃早餐,都会选择甑糕与小米粥的搭配。
林心说完这个故事,才发现昭公子直直看着自己,自己说得兴高采烈,样子一定很丑。
昭公子说:“我听轵侯说过,你们一路到定襄郡,吃了很多苦。”
林心笑着说:“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一路上他挨了我不少骂?”
昭公子微微笑了笑,说:“你胆子真的不小。”
“我当时还不知道他是君侯,他没说过,我以为他是一般的富二代,每天没有主意地带着我和阿宽乱走。”
林心现在说起来还气鼓鼓的,主要那段时间真是太累了,每天要走几十里路,脚上打了好多血泡,梁舒闻又没说自己是有生杀大权的君侯,林心整日就和他顶嘴,但是每次顶嘴之后都会立刻道歉,因为这是她的饭票。
不过梁舒闻对自己算是非常非常好的了,毕竟他若是要把自己咔嚓了,也是很简单的,他不仅没有收拾自己,还给自己饭吃,教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生活。
“少主对我还是很好的,算是很够朋友了!”
“朋友?”昭公子好奇地问。
“朋友啊,就是....”
林心还没说完,昭公子开口道:“再潼在长安附近看中了一处居舍,下次我带你去看看。”
“这么快吗?好呀,我反正迟早要搬出来的。”
昭公子一直观察着林心的态度,林心却完全没注意到,还在自顾自地说话。
“好想吃烤鸭,裹上黄瓜丝,沾了甜酱,实在太想念了!”
————
昭公子真是雷厉风行,林心说要搬出来,几日后的休沐便带林心去看了房子。
房子在离长安城几里外的一个小镇上,昭公子说长安城里鱼龙混杂,不好找到合适的小院,住在这里也不远,还清净,适合林心单独居住。
这个小镇很新,但是居民还是很多,有十多个闾里,一个闾里二十五户人家,那这里就有三百多户居民,小镇里还有自己的小市场,和沿街商铺,也是挺热闹。
他们来到一个独院,大门开在闾里的巷弄里,虽是巷弄,但巷子并不窄,大门上还有很大的屋顶,叫悬山,这是一个看起来挺不错的小院。
林心走进大门,里面是一个小庭院,大门旁边有一间小屋子,里面竟然有一系列的生活用品,但是看起来也不是林心住的房间。
庭院后面,正对着大门的地方还有一扇门,他们慢慢沿着院墙的走廊走过去,推开门,里面居然又是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就比刚才外间复杂多了。
院子里有两间大屋子,林心后来就住在坐北朝南的那间屋子里,另外那间坐西朝东的更大的屋子只有朋友们来的时候在里面吃些东西,玩游戏。
从两个屋子之间的小巷可以走到后面,那里有厨房和单独的几个小房间,还有可言最喜欢的一小块土地,可言总是在那里养鸡,还种一些小菜,晒衣服。
林心把最近的房间留作厕所浴室,其他的房间用做储物,可言挑了一间最靠近厨房的房间,说这样方便。
但是这个院子对林心来说,太大了。
“公子,这个院子也太大了,我只要租一间屋子住就行了!”
昭公子正在告诉再潼若是选定了就把所有家具换新。
说完又转头问林心:“你不喜欢这里?”
“不是不喜欢,而是这里太大了,我用不了那么大。”林心又讪讪地笑了一下,说:“我也没那么多钱。”
“你不用操心这些,我会安排的。”
林心立刻反对他的话:“我攒了不少钱呢,但是我觉得还是精打细算些好,而且我也真的住不了那么大的屋子!”
回去的路上昭公子告诉林心,为了围谋之事朝堂已经吵成一片,可是赞成围谋之人还是太少,皇上继续廷议一直没有得出结论。
昭公子怕林心失望,特意说得很委婉,可是林心听了却安慰他,道:“反正迟早要收拾匈奴的!你放心!”
昭公子继续往前走着,嘴角扬了扬,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她宽慰了。
到轵侯府,昭公子问林心:“那小院可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但是这不是我要的。”
昭公子点点头,没有再说。
林心蔫蔫的站在昭公子旁边,总是盯着自己脚下,他问:“可是不开心?”
林心摇摇头,又点点头,问:“你是不是要回家了?”
昭公子见她似是难舍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却又觉得莫名惬心,他害怕被她看出,只好负手看向一旁,简单回答道:“嗯。”
“好吧,那你快回去吧。”
林心嘟着嘴,有气无力说完这句话,也转向一边,继续说:“你快走吧。”
昭公子见她难得一见如此小女生的模样,心中反而十分快意,仿若一阵微风,吹开心中千千结。
他笑着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离开了。
林心见他真的就这样大步离开,自己原地跺了跺脚,急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日林心告诉梁舒闻廷议之事,梁舒闻很着急,说自己没什么大能耐,不然也要到堂上一辩。
林心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织网,你现在努力学习,迟早一天也能与他们抗衡。”
林心说这话不过是要安慰他,不然他在家干着急,迟早要抑郁成疾了。
梁舒闻看着案几上如山的竹简叹了口气,梁舒闻整日看着书发愁,林心也发愁。
“昭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晚上,林心躺在床上,一个人想着。
除了上次走丢,昭公子牵了一下她的手,可是很快他就放开了。
到现在,他们基本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一起走路时,中间都隔着一人宽,昭公子明明对自己很好,可是总好像又拒她千里之外一样。
林心突然想到杨季第说的话:“龙阳君?”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的,他明明对自己很好的,看自己的时候都感觉像是眼里有星星。
“不可能不可能。”林心脑袋摇成拨浪鼓一般。
“姑娘,你干什么不可能呀?”
可言一边叠着林心的衣服一边看着林心满面愁容的样子。
林心一把将被子盖住头,有些绝望地说:“没什么不可能的!”
这几日林心都睡不好,晚上一直想着自己和昭公子的关系,翻来覆去。
七月的最后一天,再潼来见林心,说上次看的小院子已经买下来了,这几日会把里面的东西换新,让林心有时间就可以去办理登记。
林心听得怔怔的,问再潼:“买下来了?那房子多少钱啊?”
这也太大手笔了吧,直接买下来了,有钱真好!
“姑娘定好哪日定分,便派人来叫我,我会带姑娘前去的。”
“再潼,你告诉我那房子多少钱买的。”
“四万钱。”
四万钱,不算贵呀,这么大个院子,林心在心里盘算着。
自己跟着梁舒闻陪读,每月能领到四百钱,吃穿住行还都包了,自己从定襄郡到现在都已经存了三千钱了。
也就是说,自己干九年陪读也能买得起房子呢,林心对可言苦笑了一下,喜忧参半啊!
梁舒闻听闻林心要去定分,叫阿宽快些安排林心入籍之事:“她还没有入籍,好在八月正是入籍时间,你与再潼商量,将入籍与定分一同办。”
后面几日林心十分忙碌,结绳上已经不仅仅是挂红豆那么简单了。
她先是陪梁舒闻见了籍福,籍福告诉梁舒闻,丞相田蚡对廷议之事表示不参与,和亲与否与他无关,林心当即表示了不满。
梁舒闻立刻制止了林心,但是籍福也不恼,对林心说:“武安侯位高权重,自有许多考量,姑娘不必太过于执着。”
籍福走后,林心对梁舒闻道:“武安侯真是好算计,他分明就是看懂皇上想打,可是大臣多数不赞成打,所以想哪头都不得罪!”
她又说籍福:“烂好人,谁他都要说好话,这样太没有立场了!”
梁舒闻却对林心说:“你所说的话,有道理又似无理,是否太过抨击?”
林心觉得自己说的没错,懒得和梁舒闻多说,便自己回房休息了,她明天一早要跟阿宽去登记名籍,以后就是有身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