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秦秋寒一行人辞别青山先生,按他的指点去往三教寺。温霜雪昨日晚上调息了一晚上,今日觉得好了些,便不要秦秋寒背了。
司马南诊了温霜雪的脉,不禁连连夸赞:“温姑娘果然是大高手,昨日调息后竟能再次压制伤势。”
温霜雪提着剑,面色苍白:“权宜之计,我分出六成功力压制伤势,现下能用的已不足四成了。”
秦秋寒叹了口气:“此番辛苦你了。”
温霜雪笑了一声:“莫要这般见外的话。”
四人从青山先生处离去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便在前方半山腰处看到了一个寺庙。这寺庙十分破败窄,寺门上刻着的对联模糊不清,唯赢三教寺这三个字好好的刻在门上,看起来是有人用墨描过。
众人走至近前,见两扇破破烂烂的木门大敞着,颤颤巍巍,像是随时要掉下来。秦秋寒向寺内望去,只见离大门约莫十步处供着一人高的弥勒佛金身。只是这佛像的金身并不是真的用金子贴的,而是用金漆所涂。佛像的手脚已经褪了色,露出里面灰黑的泥胎。金身前方有一个一尺大半人多高的香炉,香炉上零零散散的插着七八柱香,已经快要烧完了。
迈步进去,转过佛像是一个十尺见方的院子,左手边的供着财神爷,右手边供着送子观音。院子的正前方是三教寺的正殿,殿上有扁,上书大雄宝殿四字。只是这正殿也如寺内一般破败,雀替上油彩斑驳,房檐上砖瓦残破。殿内供着释迦牟尼、太上老君和孔圣人,也是香火寥寥。秦秋寒回头扫视整个寺院,只觉得这寺院破败到这种地步,不像是经国济世之才的居所。
温霜雪迈步进正殿,从香案上拿了三支香放在烛火上点了,跪在大殿内看不出颜色的蒲团上拜了一拜,把香插进香炉内。
秦秋寒负手立在她身侧,待她拜完才出声问道:“你求了什么?”
温霜雪道:“见山门有三升米的缘分,总该拜上一拜,所求不过平安。”
秦秋寒听罢也恭恭敬敬的拜了,而后起身道:“青山先生昨日曾言他有一学生在这里做道士,怎的咱们到了这处却并未见到。”
温霜雪道:“我方才观这大雄宝殿两侧还有条路,应是通往后院,想来此间看护寺庙的人都住在后面,我们不如去后面看看。”
秦秋寒皱眉:“神重地,我等私自闯入后院,恐怕不妥。”
温霜雪道:“那就在这里喊上一声,让人出来。”
秦秋寒点头,站在殿外提气高声道:“在下秦五,前来拜见慕容道长!”
秦秋寒话音落下,约莫过了四五息,有一年轻道士懒洋洋的从后院走出。那道士约莫二十上下,面容清秀,头顶高挽牛心发纂,一袭道袍打了满身花花绿绿的补丁,若不是领口处还能看见点蓝,真以为他把谁家的花被面穿身上了。再往下看,那道士脚上穿了双黑色的圆口鞋,大脚趾处磨了个大洞。圆圆的脚趾露在外面,指甲里还沾着泥。
温霜雪看了眼秦秋寒,心中暗道这是你要找的高人吗?怎么看着跟要饭的似的?
秦秋寒也是面带疑惑,拱手道:“道爷,在下秦五,受青山先生的指点,来贵寺寻慕容先生。”
那道士上下打量了秦秋寒,斜眼道:“找他什么事啊?”
秦秋寒再次拱手:“在下有要事相商,青山先生有一封书信让在下转交。”
那道士抄着手,转身道:“等着,我去回禀一声,看道长愿不愿见你。”
秦秋寒和声道:“有劳。”
又过了几息,那道士从后院转出,对几壤:“慕容道长让你们进来!”
秦秋寒再次拱手,招呼三人跟在道士身后进后院。
三教寺的后院占地也不大,长不过十步,宽不过五步。院中只有一间卧房,看起来还不如客栈的地字号房大。那房子开着门,正对门有一八仙桌,桌旁有两条长凳,西面是一张木床,床和桌子之间也就留了一步宽的距离十分逼仄。这卧房东面有一扇窗,窗纸破的都不成样子了就是个样子货,连笊篱都没那扇窗的洞多。
“下面等着!”
那道士对几人了一声,迈步进门,对着八仙桌空着的主位拱手:“道长,有人要见您。”
林见不明所以,抻着脖子垫着脚往屋里看,还当那人身材太矮,所以他才没有看见。
但接下来,那道士完了这一句,竟又坐在主位,面色一肃:“何事?”
道士再次起身,站在进门处道:“那人青山先生托他带了封书信。”
道士又坐在主位,微微点头:“请他们进来!”
“是!”道士回到门边应了一声,而后对秦秋寒几壤:“进来吧!”
秦秋寒站着没动,温霜雪站着也没动。
林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抠出眼珠子放进卧房仔细观瞧:“这慕容道长难道是鬼怪?怎么还上了这道士的身呢!”
温霜雪低声道:“爷,这是个疯子吧?”
秦秋寒也心中打鼓:“青山先生乃世外高人,应当不会戏耍于我。”
秦秋寒试探的进去,那道士见秦秋寒一动赶紧坐回主位。
秦秋寒坐在道士下手处的长条凳上,试探道:“慕容道长?”
那道士手抱阴阳诀:“善信有礼。”
秦秋寒不知所措的看向房外的温霜雪,万没想到这疯道士竟真是青山先生口中所的学生。
“善信?善信!”慕容道长见秦秋寒愣在原地,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你看得见吗?眼睛不好?我在这儿呢!”
秦秋寒嘴角抽了抽,强按下想要动手的冲动:“在下看见了。”
慕容道长收回手:“我还当你有病。”
“你才有病!”林见骂道。
温霜雪压了压火,对林见和司马南道:“你们去前院候着,爷有事要同道长讲。”
温霜雪迈步进去,对慕容道长抱阴阳诀:“见过道长。”
秦秋寒一点身旁:“坐。”
秦秋寒对慕容道长道:“在下秦秋寒,听青山先生指点,先生有经国济世之才,想请先生出山助我。”
秦秋寒由打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此乃青山先生托在下转呈先生的信,请先生过目。”
“起来,往后站!”慕容道长没接信,反倒让二人站在房外。
秦秋寒温霜雪不解,依言照做。
慕容道长起身,站在门口接了秦秋寒手中的信,一转身躬着腰放在主位,谄媚道:“道长,青山先生的信。”
“嘿!你这疯道士!此间就你一人,还摆什么高门大宅的谱儿!”温霜雪终是被这道士折腾的恼了,仓郎朗一声抽出剑来架在道士的脖子上。
秦秋寒赶紧把剑从她手中抽出,假意拦住她:“霜雪,不可无礼!”
温霜雪察觉出秦秋寒并不是真的想拦她,大概也是被这道士折腾的气恼,于是拨开了秦秋寒,揪住这道士的后衣领提他过来。
“姑奶奶行走江湖多年,装疯卖傻的也见过不少。我可没有我家夫君这么好的脾气,遇见疯子定是要打上一顿的!姑奶奶前日刚才居延山谷杀了丰乐门的张宇轩,手中的人命不差你一个。料你也不是他那般棘手的货色,一个也杀,一双也是杀,今日索性就结果了你,免得惹我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