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力德败了,不仅败了,还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阿日斯兰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兴奋,甚至还悄悄红了眼眶。他不知道他们兄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儿时宝力德曾是个称职的大哥,带着他骑过马猎过鹰。可随着年岁渐长,他们兄弟越走越远,甚至为了心中滋生的野心刀剑相向。通往王位的路是用血来铺的,只是儿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片血里竟然也有他大哥的。
这一仗结束后温霜雪没工夫去管阿日斯兰,直接回了秦秋寒的大帐。她是功夫高绝,但也是个凡人,八十万大军之中杀了三进三出,现下连手都在抖。
伴随着一阵腥风,秦秋寒见温霜雪挑帘进来,立刻迎上前去帮她卸甲:“怎么样?”
温霜雪疲惫道:“胜了,宝力德死了。”
秦秋寒缓缓出了口气:“阿日斯兰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温霜雪点头,褪了染血的战袍,用冷水洗了把脸:“待他打扫了战场稍作休整,应当会直接去都城。”
秦秋寒给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呼和巴日了。”
温霜雪抿了口茶:“呼和巴日手中兵力不多,应当不会和阿日斯兰硬碰硬。”
秦秋寒道:“恐怕他会用些手段!”
温霜雪把自己扔在塌上滚了一圈:“那就要看阿日斯兰能不能接得住招了。”
温霜雪侧头看秦秋寒,突然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空处:“美人儿,上来陪我睡会儿!”
此言一出秦秋寒的脸登时就红了,嘴唇抖了两下低喝道:“胡说什么!”
温霜雪探身勾住他的衣袖,把他带到塌上,环住了他的腰:“生的这么漂亮还不让人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秦秋寒把她的手臂掰开,掀翻在塌上:“有辱斯文!”
温霜雪见他不愿笑了两声也不强求,翻身背对他闭上眼睛:“在伊宁王府的偏厅,我看你也没把斯文放在心上!”
秦秋寒面色更红,有心想驳斥两句,但温霜雪说的是个事实他也不知从何驳斥。那次确实是他出格了,但梁中明的态度确实让他不喜。
秦秋寒回头看温霜雪,见她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便从旁侧拉了毯子给她盖在身上。
秦秋寒在把毯子拉到温霜雪肩头处时手指一顿,并起二指拨开她的秀发。然后,他便看见温霜雪雪白的颈子上有一道刺目的红痕,表皮外翻,还渗着血,只是她穿着黑色的中衣一时无法发现被血色染红的衣领。
秦秋寒的脸猛的变了,心中一沉就想叫她,但看到温霜雪在睡梦中仍然掩饰不住的疲累便又失了心思,暗自叹了口气拿出伤药为她治伤。
然而让秦秋寒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用干净的巾帕触碰到温霜雪的脖子想要为她擦干净血迹时,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玉手扣住。那只手的主人也醒了,一双美目中爆出了刻骨的杀意。但那杀意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便散了,再次化为一江春水,流淌在那双美目中。
“想碰我就直说,我又不是碰不得。哪回你要不是依着你,偷偷摸摸做什么!”说完这话那只扣着秦秋寒腕子的手松开了,塌上的人平躺在那里勾上了秦秋寒的衣领拉他俯下身。
秦秋寒在那只手勾上他衣领的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她方才在说什么,脸上寒意更盛,攥着她的手把她推开,低声喝道:“你受伤了知不知道?”
温霜雪一愣,紧接着梗着脖子打量自己:“没有啊!”
秦秋寒气的眼前发昏,抄着她的腰把她抄起来,手中的巾帕按在她的脖子上:“这么长一道血口子,还说没有?”
温霜雪后知后觉捂着秦秋寒按在她脖子上的手,偏头想了一瞬,而后笑道:“大概是箭射的,没事!”
秦秋寒的眉挤出了一个川字:“再偏一分你就活不了了!还敢说没事?”
温霜雪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唇上亲了一口:“我哪舍得死。我死了你再娶一个,我在下面都得哭昏过去!”
“你!”秦秋寒被她毫不在意的态度激的火气更盛,帮她擦了血拧开伤药就往她脖子上倒。
“够了够了,要不了这么多!”温霜雪推着秦秋寒。
秦秋寒把药瓶放在一旁,用白布把她的脖子上的伤口缠上:“温霜雪,你给我小心一点!”
温霜雪展颜一笑,又凑上去亲了他一下:“知道了。”
阿日斯兰傍晚时分来了秦秋寒的营帐,温霜雪在阿日斯兰踏进来的那一刻就醒了,随后分辨出了他的脚步也不睁眼,裹着毯子权当没听见。
阿日斯兰拿了酒,见温霜雪还在睡也没叫她,招呼秦秋寒一同来喝:“明日启程去伊汗,约莫再走十日就能到了。”
阿日斯兰为秦秋寒斟酒,举杯认真道:“这次,多谢大哥和嫂嫂。”
秦秋寒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拿起酒杯,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阿日斯兰道:“我知道大哥觉得我结拜的目的不纯,我也承认。但阿日斯兰是草原上的勇士,说数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结拜那天起,你就是我大哥,阿日斯兰此生永不相负!”
秦秋寒道:“我信你。”
阿日斯兰笑了笑,又为秦秋寒斟酒:“大哥,北昭不是薛罗,你的路不好走。”
秦秋寒抿了下嘴:“我知道,但我有必须要走的理由。”
阿日斯兰道:“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
秦秋寒摇头:“做好你的事,管好你的人。我决不能用外族夺天下,不然即使夺了,也守不住。”
阿日斯兰皱眉:“大哥,何必管旁人说什么,胜者王侯败者寇,自古皆是这么个道理!”
秦秋寒道:“这就是北昭与薛罗的不同,在北昭,无论做什么都要占个义字,要师出有名。”
阿日斯兰闷了口酒:“你们北昭人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