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落水事故很有可能是叶贵人故弄玄虚咯?”宣丽兹忽的转回最初的话题。
“奴婢不敢妄下决断,但是当时确实并无其他人有作祟的可能。”竹青似笑非笑:“叶贵人清醒后也一直坚持是自己失足落水的,因贪看湖中锦鲤,连连为周美人解释开脱,不惜拖着病体去求见太后娘娘。”
“那可真是热心肠。”宣丽兹觉得分外无趣,随手拿起桌旁的团扇赏玩:“那劳烦竹青再替我说说其他妃嫔的事儿吧,我这当长辈的也不好对小辈妾妇一无所知啊,到时候拉着人叫错了名儿可就不好了。”
竹青会意,从袖笼中掏出一卷纸来,细细展开举到宣丽兹眼前:“这是十位妃嫔的小像,奴婢想着殿下素日忙碌,许是记不得这些不相干的人事,便也叫人挨个儿画了出来。”
宣丽兹接过小像一张张翻看,找到叶馨婉的仔细端详:“唔,确实是画的形神兼备,这画师是位大家名手呢。”又往下寻到周玲珑的,不禁噗嗤一笑:“这张把周美人的特色尽数收录了,实在是妙。”
只见画纸中的女子身姿轻盈,娇憨可爱,一双杏眼尤其有神,樱桃小口弯弯眉,合在一起衬的那莹白的小脸格外生动。
“若是得闲,我还真想寻个师傅学学作画,我的一手烂画实在上不得台面。”撇了撇嘴,将叶周等五人的画像挑出来放到一边,看着剩下的几张小像:“果然都是佳人。”
“能够侍奉陛下的又岂能是寻常庸脂俗粉。”竹青敷衍的恭维了当今圣上一下,见宣丽兹看着一副女子画像,便在一旁进行解说:“此女是登州知府谢晋之孙,闺名之蔚,现下被封为才人,与凤才人及柳贵人一道住在霖泉宫。她在登州时也是素有才名,有美称谓‘巾帼相公’。”
“那么她是个有咏絮之才,竹下之风的节义名士了?”宣丽兹感兴趣的直起身子,认真打量起来,画中女子姿容清雅,弱质芊芊,“可是我觉着少几分意思。”
“谢晋自称出自前朝名门谢氏,既然是名门谢大人的孙女,也该是有谢氏一族的风采。”
明白了,并非谢之蔚确如其名,而是大伙儿捧个人场图个热闹罢了。宣丽兹立刻变得兴致缺缺,随手将谢之蔚额画像放在一旁的桌上,复又举起一张纸来细看:“这位的鼻子生的极美,叫人觉得她整个人都娇俏讨喜。”
竹青便微微上前半步,看了一眼画像,微笑介绍道:“这位是鸿胪寺左少卿三女贺欢欣,居才人位,住关雎宫。据说最肖其父,在家中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掌上明珠,家中本不欲送选,但她主意大,不听劝,只觉得好玩,便撒娇撒痴偏要来参选。加上贺夫人……她倒是十分欢喜咱们陛下,奴婢手下的人偶然得知,贺夫人曾说过,自己的娇娇千好万好,世上难有儿郎配的上,可巧去岁围猎时得以窥见咱们陛下龙颜天姿,便认为咱们陛下才真正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呢。”
“贺夫人也是有福之人,贺大人万事以她为先,蒹葭情深,倒也令人艳羡。”宣丽兹想起那位贺郗岙贺大人,他的祖父是太宗时期得力干将,官拜正一品镇国大将军,是太宗最为信重的将领与亲信,当年与尚为太子的太宗一道东征西战,太宗登基后君臣佐使,最后荣归故里。
唯有一点,自长子战死沙场,其子孙后代再没有从军者,贺大人作为长房嫡孙,不专心与科举仕途,倒是对各番国语研究颇深,年轻时也曾周游大齐周边小国,更在玉门关守军名将孙庭帐下为幕僚使节多年,沟通大齐与番邦,大大减少了不必要的两国冲突。
贺夫人原本是关外异族女,在贺大人出关救济民众时相遇,便是一见倾心,最后贺大人不顾父母亲族反对,娶她为妻,且对妻子情深义重,成婚十多年无妾室通房,恩爱如初。也并不忌讳什么妇人不可随意抛头露面,大小宴会活动只要可以,都会携妻子一起出席。
贺夫人来到大齐数十年,仍旧单纯如未出阁少女。京城贵妇人常常暗自讥笑她不懂礼节,但背后总还是会感叹贺夫人福气实在深厚。
宣丽兹已不记得到底见没见过贺氏夫妇了,自宣佑登基以来,她鲜少参加有外朝大臣与外命妇的宴会或围猎,一到了十几岁,想要大大方方出现在外臣面前便是不守礼数,御史的折子便要像雪花一样飞舞过来。
原本那些老古板便不满自家嫂嫂的作为,只是如今嫂嫂地位尊崇,又退守后宫,才不多言,如今宣丽兹又是自家嫂嫂一手拉拔长大的,若她有什么不合那些人的意,说起来总要归结于她嫂嫂教导无方。
宣丽兹并不很在乎他们说什么,但是老百姓只知道御史参奏大长公主的过错,便会对嫂嫂也有非议,宣丽兹自己不打紧,嫂嫂的名声绝不能因为自己一点小事而白璧微瑕,如今不是皇兄当朝,宣佑也根本不能也没有那个底气像皇兄一样维护她们。
哼,谁稀的去看那些拉的又臭又长的褶子脸,满口之乎者也,真正能干事儿的没几个,一般能干事的都不会抓着一点儿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不放。
宣丽兹撇了撇嘴,打住思绪,又向竹青道:“那么剩下几个连着这个贺才人都是关雎宫的了?”先前她去皇后处串门,只听闻她命人理了这几个宫殿出来给新人住,想是剩下的妃嫔全在关雎宫里了。
“正是。”竹青点点头,又道:“关雎宫除了这位贺才人,还有江南冯巡抚侄女冯双成及外甥女魏微,光禄寺钱署正长女钱宪缨,都是才人位。”
“江南养人啊,钟灵毓秀。”宣丽兹哂笑,冯巡抚祖籍便是江南,自然是才干出众,否则不会能够在祖籍家乡出任巡抚。
将十张画像整齐放好,宣丽兹无聊的托腮:“也没意思,这便都算看完了,还是周美人有趣。”
竹青扯了扯嘴角,心道可不有趣吗,别人都是大家闺秀,大概率干不出来半夜翻墙的有趣事情来。
“说起来这里只有周美人父族出身寒门,倒是可贵。”宣丽兹忽然想到什么,眼中兴味更浓。
光禄寺钱署正虽然官职相对低微,其祖父曾任翰林院编修,父亲更是前任户部尚书,几年前刚刚告老还乡,也是官宦世家。唯有周玲珑是父亲这一辈才一跃而上的。
“我是看倦了名门贵女,如今见着周美人,实在是觉得颇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