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躲不过,周玲珑心中哀叹一声。脸上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赶紧叫人停下步辇,自己则快步走向二人,周全地行礼。
“不必多礼。“皇帝陛下声音平淡无波。
“正说着你呢,可巧你就来了。“大长公主殿下笑着冲周玲珑招招手,“再过来些,离得这么远做什么?“
离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周玲珑内心有点慌张,纵然不情不愿还是马上又靠近了几分。
“不知陛下与殿下召臣妾前来……“周玲珑试探性地发问。
宣佑没有回答,看向宣丽兹。
宣丽兹呵呵一笑:“也没什么大事,见着周美人刚巧路过,便打声招呼罢了。看你来的方向,你方才是从长乐宫来的吗?“
“回殿下,正是。太皇太后与太后皇后娘娘召臣妾前去问了些关于前些日子落水的事儿。“
“那次事件本宫也觉着,不是周美人所为,周美人性子纯善,天真可爱,定是有人诬陷。“宣丽兹义愤填膺。
原来大长公主的演技也很不赖,这一副毫不知情吃瓜群众的样子真的蛮有欺骗性的哎。
周玲珑心中想着,口中不胜感激:“能得到殿下的肯定,臣妾真是无以回报。臣妾卑微之身,岂配得上殿下如此信任。”
“胡说,自是当得起的。那么那件事确是与你无关吧?”宣丽兹关切的看着周玲珑。
“是,得蒙太皇太后、太后与皇后明察秋毫,揪出了落水事件的真凶,臣妾得以恢复清白身。”
宣丽兹轻轻拍起手来:“这样可好了,咱们宫里定是不能出现蒙冤含屈的事情。周美人,你如今可安心了,好生休养几日,瞧你,瘦的小脸都脱了相,蜡黄蜡黄的,本殿下真是心疼的紧。”
忽的传来一声轻嗤,高贵冷艳的皇帝陛下斜睨着宣丽兹:“讲话还是着些边际的好。何况,周美人是后宫妃妾。”
周玲珑清清楚楚看到宣丽兹隐秘的翻了个白眼,因宣丽兹站在宣佑的右前方,且背对着皇帝陛下,虽然这个白眼十分小心且迅速,还是被紧张关注二人时刻动态的周玲珑看了个正着。
不过皇帝陛下应当没有看见,因为他嘴角嘲讽的笑容好像越来越灿烂了。
“我不过是为陛下忧心罢了,陛下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后宫妃妾,本殿下作为长辈,合该关心关心小辈才是。”
宣佑一脸看你胡说八道的表情:“那真是劳烦您了,朕实在羞惭不已。”
宣丽兹连连摆手:“陛下是明君,专于朝堂便可,后宫之事自有女眷管束,陛下到后宫来,只需找可心的人,诉知心话即可。”
“若真能如此,便好了。”宣佑冷哼一声。
周玲珑敏锐的感觉这气氛略微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跟哪,决定还是尽早找理由脱身的好,正冥思苦想找借口,冷不防又被宣丽兹点名。
“周美人此次是受了委屈,陛下以为如何?”宣丽兹显然打算转移话题。
宣佑这才把目光落到周玲珑身上,轻轻一笑:“确实如此,那依公主之见,要怎么补偿呢?升个位分?”
这个馅饼一定不是真的!周玲珑都忘记了繁琐礼节,直愣愣地盯住了宣佑,皇帝依旧嘴边三分笑,越看越有味道。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周玲珑赶紧回神,低下头去,心想着可千万要是开玩笑吧,总感觉这时候升职没好果子吃。
宣丽兹也愣了一下,略有点艰难地开口:“这个……倒也不必。”
“我朝后宫还未有此等事情出现,实在令人心惊,自然要严惩罪魁祸首,嘉奖安抚无辜被牵连者,如此才能做个范例,以示后人。依朕看,为表重视,多提几个位分也可。”
“臣妾无才无德,担不起陛下厚爱,请陛下收回成命。”周玲珑吓得立马给跪下了,这次陷害她的人还身份未明呢,如果她被皇帝大张旗鼓升了位分,之后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说是依靠大长公主,也不能时时跟在她后头求罩啊,万一落了单,后果不堪设想啊。
“陛下若实在怜惜周美人,赏赐些珠宝珍玩,首饰布匹也就是了,何苦开这玩笑,把周美人吓得如此,天可怜见,小脸儿煞白。”宣丽兹意识到什么,面色不好的冲着宣佑道。
“方才你说她脸色蜡黄,如今白了是好事。”宣佑笑容不变。
这是什么人设破碎时刻,史书上的明君良人,温柔痴心,拱手河山讨你欢,原来只是个嘴毒高傲的恶劣青年。
周玲珑心碎三秒,果然还是看不上她,想走宠冠后宫的路子彻底没辙了吧。
“陛下再不要说了,还是让周美人回去休息吧。”宣丽兹语气很冲,脸色很臭。
“既然大长公主都这样说了,周美人,你便回去好好歇息。”
周玲珑如蒙大赦,向二人行礼告辞后便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一时湖边对话团体只剩下宣佑与宣丽兹。
宣丽兹挥手让侍奉宫人退的更远了些,瞪着宣佑,压低了声音:“你作甚要开玩笑?”
“怎么,只许你开玩笑,不许我作弄你?”宣佑漫不经心地欣赏湖里的鲤鱼。
“你把周美人吓得不轻,你是皇帝,你开玩笑和我能一样吗?还是你就想欺负我的人?”宣丽兹气呼呼的跺脚。
宣佑的俊脸一下子黑如锅底:“你口无遮拦的习惯最好改改,一个公主,满口胡沁,像什么话?”
“我不管,你讨厌我就算了,不能迁怒周美人,她没做错什么。”
宣佑从鼻孔里溢出冷哼:“我还没那样闲。”
“你被太后催着临幸宫妃的时候,也不能对她存偏见,故意冷落她。”
“这你真是多虑了。”宣佑嗤笑:“没有你这桩事,我也不喜欢周美人。”
宣丽兹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喘气都粗了几分,胸脯剧烈起伏,声音明显拔高:“那你选她作甚!”
随后自知不妥,复又小声咬牙道:“她只是个小官女,用不着你匀个名额,你不喜欢,便不要纳她,何苦枉费她的韶光。”
“我选她入宫,只是凭心情,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且什么叫枉费韶光?朕选了她周家女,难道她不欢喜?若不欢喜,自愿选秀她为何参选?”宣佑反问。
“那是她年幼无知,不晓得宫中事,且谁知道与她一同选秀的都是摸不清深浅的人物,她在这儿,又不得你的喜爱,还不被活吃了?”
宣佑冷笑,随手抓起一把鱼食撒向湖中,看着鱼群集聚,争抢食物,翻起水浪波纹:“咱们朝的后宫还没有这样凶恶。”
“以前没有,现在就保不齐了。”宣丽兹急道。
“大长公主殿下对我的后宫,好像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