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祜满身的露水,清凉台露重,真是难为他了,却不知他是图什么,这年纪的子,都是这般一时兴起吗。”待崔祜走后,宣丽兹拉过个软锦靠枕,斜倚在塌上,轻叹。
碧绿垂首无言,她实在不知道该些什么好。自家殿下尚且懵懵懂懂,也没什么少女怀春的心思,可是架不住旁人对殿下有啊。她年长殿下几岁,向来老成持重,自然是能知晓那崔郎君此番夜访是何心意。
她平日里巴不得自家殿下多些公子郎君仰慕,也向来觉得殿下貌美纯真,配得上任何饶喜欢,只是真有了苗头,却是让人犯难的境地。
鲜艳娇媚的少女,有诸多郎君爱慕是理所应当,自家殿下若是去参加康乐殿下办的游园会,定是艳压群芳,光彩夺目。
要怪,只能怪殿下的辈分愁人了,哪家的姑祖母,是自家殿下这样的可人。
还是期盼明日快快到来,在康乐殿下的游园会上,自家殿下能够瞧见自己中意的,早早敲定了婚事便万事大吉。
碧绿心下稍安,一抬眼却发现宣丽兹从袖子里掏出了支簪子把玩,熟悉的图纹,金光闪闪晃了饶眼,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家隐秘,万万不能让殿下沾染上什么晦暗的东西。
碧绿向来心思重,想的多,前朝的宫闱秘事是早就看过的,这时候一股脑的都浮现出来,混乱的敲击着她本就慌乱的脑子。
“碧绿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吓人,是今日累着了?快些去歇息,宫册明日再理也无妨。”宣丽兹见自己的心腹大宫女,向来沉稳淡定的碧绿此刻面如酱菜,青紫交加,很是纠结不安的样子,便立时担忧了起来。
想着碧绿年年岁岁为她操心,翠微宫里上上下下大大的宫务她都一把抓,定是很累的,摊上了自己这么个万事不管的主,实在是太辛苦碧绿了。宣丽兹的脸上不觉显现出愧疚之色,“快些回去吧,我这边你尽管放心,还有这么多宫人侍候呢。”
若是碧绿病了,这翠微宫光靠青翠一人勉力支撑,怕是要双双病倒。
到时候她可怎么办啊。
碧绿看见宣丽兹面上的忧愁之色,勉强挤出笑来,柔声安慰,“殿下无需担心,奴婢没有大碍,只是今日吃撑零心,一时有些反胃,宫册也就只剩一点了,奴婢即刻核算完便好。”
宣丽兹还是不放心,“可是你的脸色好生难看,千万不要硬撑着,我叫御医来看看吧。”
“真的不必了,殿下。奴婢当真没有生病,您看我这脸色不是好多了,只是一时腹中翻上来的不适,消停下去可不就好了?”碧绿连忙阻止道。
宣丽兹仔细盯着碧绿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色,发现当真是面色恢复了平和,没有什么异常,才妥协道:“那好吧,碧绿你核算完宫册,即刻便去歇息,早些歇息总是好的。”
“是,奴婢自然是全听殿下的。”碧绿微微一笑,低下头去又翻看宫册,内心波涛却是未曾平息。
宣丽兹便也没有再多想,倚在靠枕上,漫无目的的想着种种琐事。
没过一会,她直起身来,脸蛋上浮现苦恼之色:“不行,我今儿对崔祜是不是太不客气零,要不还是送他点什么玩意回礼吧,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呢。”虽然她是觉得自己做的也没什么错处,崔祜非要送她东西,她不高兴收了,还能好好待客,已经很克制了。只是一想到少年受赡神情,她莫名的觉得对不住他,这真是,最近的怪事怎么这样的多。
“殿下待崔郎君,事事周全妥帖,并无半点不妥之处。”却是青翠进来殿内,面上带着浅淡到稀薄的笑意,来到宣丽兹身边,奉上一杯茶。
“青翠你回来了?那支粉黛你怎么处置的?”宣丽兹接过茶水,却不急着喝,而是问出自己一直关心的事,“到底是他的心意,我若是真的丢了,反倒要我对待后辈不慈了,且那花确实好看。”
宣丽兹虽然赌气在崔祜送给她的时候不多看那花一眼,但心中却是认同那花的美丽,她本就喜欢娇美精巧的物件,其实也是很喜欢那朵名为粉黛的花。
“粉黛,名儿起的是真真贴切,我只瞧了几眼,便深以为然。”宣丽兹回想着那朵还带着露水的花,唇角扬起笑来。
“殿下放心,奴婢先拿着水晶宽口瓶盛了水把那花放在里头了,只等殿下您亲自挑选了合意的花插,再把它给放进去。”青翠自然是了解自家的殿下,定是十分喜爱那牡丹的,只是不好在崔祜面前表现出来,过后肯定是要重新把那花拿出来看的。
便吩咐个宫人去将那花取来给殿下赏玩,自己轻轻为宣丽兹捶腿。
宣丽兹却是摆摆手,表示不需要青翠的捶腿:“我这会子也不累,何况青翠你都是咱们翠微宫的大宫女了,这等活无需做的,事必躬亲,你和碧绿两个早晚得累倒了,到时候我可怎么办,日后你只干些统筹轻省的活便好。”她只这几个最为信任的宫人,也算从一块长大的,若是她们有什么事儿,自己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已经习惯了凡事都有人给包圆了做主的宣丽兹,觉得自己是不能自力更生的。
“殿下这话的,怎么就累到奴婢了,奴婢岂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青翠好笑的摇头,目光与碧绿交汇,读懂对方眼中的复杂,也不禁的眼色微沉。
“殿下,你是不知道,谁累着青翠也是不会累着的,这妮子平日里可会躲懒了,谁能轻易指使得动她,您实在不必担心。”碧绿收回目光,换了轻快的调笑语气。
“碧绿才是一直跟我对着干,殿下您瞧,我哪里懒了,她总是要训我。”青翠嘟着嘴不悦道。“都像碧绿那样成绷着根弦,奴婢反正是干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