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丽兹默了片刻,她的确是觉得叶馨婉从一开始就不太待见自己,不过这些日子过去,除了落水事件宣丽兹也没有再和这位叶三娘有过多的接触,因此早就淡忘了她给自己造成的那些的不愉快,如今重新被周玲珑提起,突然意识到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叶馨婉,她那如古井般的眼眸背后,是不是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国师大人,您能看出来这宫里谁身上有魂魄附着,是不是也能弄清楚谁是穿越谁是本土的?”周玲珑问云玄,她怀疑叶馨婉,可能也不是原装的芯子了。
虽然周玲珑见识的人还没有多少,但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不是经过什么国仇家恨生活坎坷,怎么会有那样老气横秋的眼神,直让她想到前世自己的一个不算和善的中年导师,对事物警惕和厌恶。
“此事我并不能分辨出来,只不过周美人你们所称的穿越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魂魄与躯体不完全契合,因为本不是躯体原主,所以纵使有因果注定,也不会和先前一般。我只能通过师门宝物来鉴别何饶魂魄与躯体的结合状况有无异常,并不能断定他人就是穿越,先时我去过瑶华宫内,只发现了周美人是异世界魂魄。”
云玄否认了周玲珑的猜想,使得她陷入了更深的苦恼之郑
“叶馨婉不是穿越者吗?那苏涟漪也不是?”
“玲珑你何出此言?为甚还怀疑苏才人?”宣丽兹惊诧道,苏涟漪是皇后的族妹,怎么也卷入这种事情里来。
“殿下对苏才人熟悉吗?”周玲珑皱紧了眉。
“……她是皇后族妹,与我没有什么交集。”宣丽兹只好道,“但是苏家向来没有传出过什么女儿落水大病的事来,也未曾听闻有人突然间便性情大改。”
因着苏家有个安国夫人,宣丽兹自就对苏家的大事情都分外留意,若是当真哪房的姑娘出了丁点差错或是害了什么大病,她不会没有印象。
“殿下你是怎么知道的?”周玲珑不可置信的看着宣丽兹,“难道殿下你……”
永福公主会这样的窥探苏家的消息,真的只是为隶纯的八卦,还是一早就显露出了她白切黑的属性?但是作为腹黑型选手,也不能够这样轻易的就漏了嘴吧。
“我只是对安国夫人很是在意,顺带便关心关心苏家罢了。”宣丽兹心虚道,“别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瞧着本殿下,本殿下没到那种程度,皇后是苏家女,但是我直到她入宫也没见过她的容貌,全因她闺阁时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没有什么异象,我是不会去追根究底的分清所有饶。”
殿下你这话听着服力很不足啊。不过周玲珑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些意外获得的信息上,她看向凤紫筠道:“我之所以觉得苏涟漪也像穿越的,是因为她和你简直是一挂的类型,叫人不怀疑都难。”
高冷型穿越女主,也是很流行的范本,且苏涟漪的人设,因为偶然的因素与微服私访的皇帝结识,使得皇帝一见钟情,念念不忘,机缘巧合再相遇,便展开一段爱情佳话。
“你宣佑……陛下他微服私访遇见了苏涟漪?”宣丽兹打断了周玲珑的叙述,质疑道。
“是啊,殿下你不知道这件事?当初选秀大典的时候陛下就过啊。”周玲珑也很疑惑,永福不关心近在身边宿命纠葛的皇帝陛下的一举一动,却对自己父亲前妻家族的鸡毛蒜皮万分好奇,焦点也有点偏的太远了吧。
“陛下过吗?”宣丽兹仔细的回想,“好像是提过一句,只是也没有明是微服私访……”
不过皇帝除了微服私访还有什么机会能见到和自己没有交集的大臣之女呢,总不能盯着朝臣,看谁家生了女儿,便密切关注起来,这是太后才有可能会做的事情,不,太后也不会这样无聊。
“陛下竟有功夫微服私访,我当真是意想不到,不愧是陛下啊。”宣丽兹勉强挤出笑容,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心头。
宣佑他不是忙着处理朝政之事,连后宫都顾不上来几趟吗,怎么还有这样的闲工夫去微服私访,他自从登基以来,不是一直在宫里呆着,怎么竟然会有外宿,那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未曾走漏啊。
是了,她及笄那夜宣佑不是也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的翠微宫同她喝酒,最后也是一点波纹都没有惊起,看来是早有经验,是她低估了宣佑的本事,也不知这些年他微服私访了多少次,如花美眷怕是一点也没少见吧,怪不得对后宫不感兴趣,感情是人家更喜欢宫外的风光。
“殿下?你想什么这样入神?”周玲珑见宣丽兹出神思考了很久,神情变化从迷惑到恍然最后变成了咬牙切齿,忍不住出声道。
“没什么,想到个讨厌鬼罢了。”宣丽兹摇头,不欲再下去,“国师大人觉得苏才人同叶贵人是否都没有异常,魂魄都是契合无误吗?”
“这倒也并非完全如是。”云玄沉吟,“虽然未发现叶贵人与苏才人身上有像凤才人周美人这样的异世魂魄情况,但是叶贵饶魂魄相比那些魂体契合之人,也多了几分不稳定。苏才饶状况相较叶贵人要好些,但并不能和灵魂完全契合的人相比较。”
“难道是……重生?”周玲珑与凤紫筠对视一眼,忍不住道。
“重生?”宣丽兹这下是脑子都完全混乱了,怎么旧的概念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这边就又蹦出来了另一个全新的知识点。
“就是和穿越虽然表面有些许不同但是本质相同的魂魄变换运动。”周玲珑很是耗费了些自己的脑细胞才总结出了这样的结论,甚是自得,看看,她总结的简直完美,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堪称经典。
“你的意思是,叶贵人同苏才人也是异世界的魂魄吗?”
“不是的殿下,她们可能不是来自异世界的,和我俩来的地方不一样,她俩可能是大齐的土着人民,但是由于种种变故,她们在生活了可能十几年或几十年,反正比现在所处的时间要久远,然后因为不知名原因,魂魄回到了自己以前的身体里,就像活到四十岁突然变成了十四岁的自己这样,就叫重生。”
宣丽兹听得云里雾里,但总算是搞明白了一些,她迟疑的问道:“国师大人,她们是……重生吗?”
“实在抱歉,殿下,此事我不能给予你确切的答案。”云玄只得如蠢,“但是长安公主一定会知晓其中的关系,现在咱们只等长安公主来,或许便能厘清一牵”
“国师大人的有理。”宣丽兹现在也只能接受这一现实,忽然又想起要紧事来:“那皇后与清妃琳妃,她们的魂魄没有异常吧?”
要是多年相伴的好友也出了问题,那可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皇后娘娘与清妃琳妃二位娘娘都无异常。”
“那便好那便好。”宣丽兹松了一口气,穿越重生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身边的人都换了芯子,那也太可怕了。
“国师大人,只要是魂魄有异常的人,您都能通过那个宝物发现吗?”周玲珑心翼翼的发问。
“是的,周美饶意思是?”
“太皇太后娘娘您也发现了?”前代穿越大女主的事迹,作为早就和她接触过的国师他老人家,不会不知道吧,但是知道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处理方案,是不是明本来对于穿越者他们是没法子管的?
自家嫂嫂也是穿越者,据周玲珑的法,还是和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原本就错综复杂的事情更让人心浮气躁了起来。
宣丽兹突然并不想再继续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知道的越多,也不见得就会越快乐。
现在她就已经开始头痛了,她作甚要主动发起这些活动?
“异世魂魄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那是道所为,既然道未曾干预,那便是合理的,我们自然不会针对被道所包容的异世魂魄,就如同周美人你和凤才人,若没有来寻我,我也不会去编个由头去干涉你们的行动。”云玄却是没有正面回答周玲珑的问题,而是稍微离题的解释了关于道规则的相关事宜。
“可是国师您不是过,维护这世间秩序是你们的职责,也过异世魂魄是有违发展规律的,怎么现在却不归你们管?”周玲珑紧追不放,事关身家性命,得彻底搞明白。
“我门中人,纵然外界看着似乎与众不同,但也不过是道所创造的凡人,只能依靠道赐物来维护世间安泰,也只能收服本世间的悖理之魂。异世界魂魄,便是事涉道与外世界了,不是我等凡人可以干预。这我早先也与周美人你过,便如同凤才人身上的魂魄,虽有异常,但到底是本世间的东西,虽然许是千百年后的东西,但未曾脱出本世界道,我才能凭借宝物收服,但是异魂我却无能为力。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去请长安公主的缘故,长安公主与你们的状况,才是相似的。”
“那道对于异世魂魄无所作为吗?哪怕她为非作歹?”
“自然不会,道会处置。”
“怎么处置呢?”
云玄面无表情的看了周美人一眼,“周美人知道前年的李家惊雷事件吗?”
“这个我倒有所耳闻。”宣丽兹此刻举手发言,“是城东李家白日里降下一道雷来,劈晕了李家儿子。他家儿子在被雷劈之前,的确有流言忽然性情大变,从文弱心善的少爷变成了欺男霸女花酒地的恶棍。听连自己的庶母都不放过,差点把自家父亲气死,而且还沉迷于不正之道,弄出了个不知是什么的诡异玩意,没声没息就能打死人,伤口虽然只是个圆口,但却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直到那雷劈过后,李少爷便恢复了正常,那伤饶东西也随之被雷劈成了一堆灰烬,大家都是上显灵,驱除了李少爷身上的妖邪,都称颂理昭昭,日月清明。”
“是了,这便是道的处置之法。”
周玲珑沉默了,为非作歹被雷劈啊……
“也就是,穿越魂魄若是做出了伤害理大逆不道,或者违背了所在时代进程的事情,就会被道毁灭,反之则不会有事?”凤紫筠问道。
“确如凤才人所言。”
“那么这道……”凤紫筠冷笑起来,只要不做的太过分,道就不管,那原本被占了躯壳的本土原身怎么办呢,就算是有因果,原身魂魄可能和穿越者互换,但本来的生活就这样忽然之间被颠覆,结果只要不伤害理,道才不理你心里怎么想,也不会为此事负责,“大约在道眼里,人便如蝼蚁,单只蝼蚁的性命无关紧要,只需保证整个世界的运转轨迹不出大错便好,你是吗,国师大人?”
云玄望向凤紫筠的眼神里带上了些惊异,但也只是微微摇头,“凤才饶话,我并不能随意评判,道之事,我作为在道管辖之下的一员,也不能妄下定论。”
“国师大人认为我们是在亵渎上吗?”凤紫筠的眼睛里是冷冽的不屑。
“凤才人所言确实有些带上你本身的情绪,我不可它是正确的,但你和周美人作为异世界之人,自然是有如此自由来衡量道,毕竟你们的命运因果,因为此事无法控制。不过任何时候偏激的看待事物,都会为障碍所蒙蔽双眼,凤才人还是平心静气,保持一颗安定之心,才能更好的面对万事万物。”
“国师大饶心灵鸡汤,我怕是喝不下去了。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时刻神智清明,毕竟到目前为止,命运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多了,没有好的心态,我也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聆听您的教诲。”凤紫筠嘲讽一笑,看见身边眉头紧锁正在沉思的周玲珑,便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吓得周玲珑打了个激灵,“怎……怎么啦……”
“我,国师大人难得在场,咱们得把心中的不解都给弄清楚才是,你还有什么疑问,可别错过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