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向来是奉行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处事准则,叶家这回明晃晃的下了沈家的面子,让一向低调不惹是非的沈家成为了京都的谈资,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一时半会也不能解开。
宣丽兹坐在翠微宫中听曲赏花之时,青翠从外面带了消息,是有三位御史一齐上奏揭发叶侍郎的罪状,他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甚至将叶家已经致誓老爷子都翻了出来,指责他包庇家族子孙,戕害平民百姓。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但大家都知道这定然是沈家的指使,一时间都抱了看好戏的心思旁观。
叶家累世官宦,哪里会是绝对清白无私的人家,再加上叶氏从这一辈便不大得用,惹是生非的比为家争光的多出一倍来,有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只看人是否有心去拎出来了。
“沈家果然是雷厉风行,有仇必报,我就喜欢他们这直截帘的作风。”宣丽兹饮了一口茶水,不无赞叹道。
“沈家这次如此正大光明的去对付叶家,不怕遭受叶家的报复?叶家可有一个女儿颇得陛下宠爱呢。”周玲珑好奇道。
自那与凤紫筠商量过后,周玲珑便几乎每日都来翠微宫请安,陪伴着宣丽兹一步不离,宣丽兹很是嘲笑了她一番,她担忧太过,竟当起了跟班。
宣丽兹只知道周玲珑是担心她的婚事,自然不能知晓周玲珑的真正用意,但如此才是好事,否则什么都还没探出来,先自乱阵脚就糟糕了。
于是周玲珑便默认了宣丽兹的想法,并时常在宣丽兹面前流露出想要辞了这后妃之职,去做翠微宫一女官。总引得宣丽兹一阵发笑,好生用美食茶点与精致首饰来安抚她不能达成愿望的心。
众人都只认为周玲珑是笑谈,哄大长公主殿下开心罢了,而周玲珑大笑之余,心底还是会泛起一声叹息,她是真的有这个念头,或许也不止是想当女官,只是想要逃离这束缚无趣的牢笼,果然是饶劣根性……如此而已。
“叶贵人在新进嫔妃中算是佼佼者,但与清妃琳妃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便是再加上叶七娘,也没辙。”宣丽兹皱了皱眉,拈起块红豆玫瑰糕放进嘴中,甜的齁人。
她却没有立即去拿茶水漱口,而是慢慢咀嚼,似有所思。
周玲珑现在对宣丽兹无赌出神都有些害怕,尤其是出神的前提总是一致的,都是因为提及了某一人物。
这样的发展趋势不是周玲珑所希望的,她生怕宣丽兹想的太过助长了不该有的情绪,赶紧拿话来吸引宣丽兹的注意力。
“可是沈家这样会不会引起朝廷的反感,毕竟他参人家结党营私,那三个御史又做何解?陛下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宣丽兹咽下口中的玫瑰糕,拿清茶漱了两遍口方道:“沈家何至于结党营私,他们向来以纯臣闻名。至于那三个御史,是陛下的心腹。”
“陛下他想借此来扳倒叶家?”周玲珑讶然,原以为只是臣子之间的下绊子,却没想到牵扯出了最高位皇帝,难道这是皇帝布的局?
宣丽兹摇头轻笑,“陛下哪里会费力气去对付叶家,叶家的罪状是沈家搜罗在手的,只消递给御史便好,既然朝臣不法,陛下自然要秉公处置,不过此事连批注也可交由内阁去办便好,整个过程他只负责点头罢了。国家大事繁忙杂乱,叶家这点事上不得台面,归于整治吏治一类都勉强。是件事,没什么好探听的。”
“殿下你真是博学多才,连这些朝政之事也精通。”周玲珑点零头,赞叹道。
不愧是时候与皇帝在一起读书学习的女子,分析起时事来也是那样的有条不紊,极具魅力呀。
“这算什么博学多才,传出去便要笑掉人家大牙,快别了。”宣丽兹听到周玲珑的夸奖,摇头笑了,这点眼力劲放在朝堂之上,便是孩子过家家罢了。
“殿下,既然这些事情交给内阁就好,那陛下还干什么每日忙的都没时间进后宫?”周玲珑探究历史的好奇心又升了上来,齐朝的制度她还没有机会仔细了解,正好趁此机会一起问了。
宣丽兹喝茶的手顿了顿,放下茶盏,“玲珑你们那个时代对大齐不是有记载与分析吗,怎么你却像是不甚了解的样子?”
“这个嘛,我只对逸闻奇事感兴趣,枯燥繁多的设定是看了就要打瞌睡的。”周玲珑不好意思的道,她在现代也不算是个好学生,了解这么多关于大齐和永福的事迹也全部靠的是八卦之心产生的动力,要不上正经论述古代制度与经济的大课时候,她怎么会一觉睡半。
“此事我也不甚知晓,我又不考科举,更没有济世安民的本事,讲出来的也是不伦不类,这样吧,你与我去藏书阁,我找本书给你自己看。”宣丽兹罢就站起身来,“闲着也是闲着,阁内藏书还多着,你尽可挑自己喜欢的去看。”
“哇!殿下真好,真是世间第一美人呐。”周玲珑摩拳擦掌,她还是头一回进入那神秘的藏书阁,听是太宗皇帝亲建的,能去赏鉴千古明君所收藏喜爱的书籍画卷,周玲珑感觉一种与有荣焉的情绪升腾到了心头。
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关于皇室的八卦秘闻,那就更是好得不得了。
今本是个太阳和煦清风朗的好日子,倒春寒已然过去,初夏的意味还欲来未来,人纵是在外行走,也不会轻易出汗或冻着,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时候。
养心殿外却跪了个素衣木簪,摇摇欲坠的瘦弱女子,她头伏在地,声音颤抖:“陛下,叶家忠心耿耿,臣妾的父亲是受人污蔑的,请陛下明察,切勿听信他人一面之词啊陛下。”
双喜探出头看了看那地上的女子,撇撇嘴缩了回去,向在案前批阅奏折的宣佑问道:“陛下,您看外头叶贵人该如何是好?奴婢也使人去劝她离开,可是叶贵人并不肯听。”
宣佑头也没抬,“她既喜欢跪,便跪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