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丽兹上下打量着眼前来人,“原来是易郎君。”
易云兴着日常浅蓝衣衫,用竹簪束住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了些许,大约是方才找猫奔跑的缘故,他白净的面孔上从里向外透着浅红。
“这猫儿是易郎君养的?”宣丽兹微笑着指了指地上的猫。
易云兴瞧了一眼那猫,便有些慌张局促的样子,向宣丽兹行礼道:“确是微臣的猫,微臣今日本想去舅母家拜访,因舅母家的外甥女甚为爱猫,便将猫儿一道带了来,谁曾想我家覆雪出门的少,途中到了辋川地界便闹起别扭,挣脱了微臣逃下车来,竟一路跑到令下这里。惊扰令下,微臣心中难安,但请念在覆雪无知,宽恕则个。”
他言辞恳切,面容真诚,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宣丽兹便也和缓了神色,“易郎君不必忧心,我岂是与猫儿计较的器人,猫儿也是无知罢了,只是下次记得看管好它,若是受了惊伤了人,便不好了。”
罢便让人将猫儿交还与他,易云兴手脚轻柔的抱过猫来,那名叫覆雪的猫见了主人,更是撒娇似得直往他怀里钻,蹭着主饶手不肯离开。
宣丽兹便放下心来,这确实是易云兴养的猫了,于是她又道:“方才它向我扑来,被护卫挡了下来,八成有些内伤,我已然叫人去寻医,还请你不要过分担心。”
“覆雪冲撞令下,殿下大人有大量容它一命,微臣已是万分感激,岂能还麻烦殿下再为覆雪操劳,微臣自去为覆雪疗伤便罢,多谢殿下好意。”易云兴抱歉的道,婉拒宣丽兹的提议。
“人已然去叫了,怕是在赶来的路上,便劳易郎君在等一等,总归是猫儿的性命要紧。”
宣丽兹如此来,易云兴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只得含着笑意不好意思的道:“殿下当真是善心仁和。”
宣丽兹笑一笑,与他拉起家常,“易郎君的舅母家在何处,要经过辋川行径?”
易云兴一边安抚着猫儿一边温和道:“回殿下的话,微臣舅母住在京都东南郊外的乡下,穿过辋川十里便能到达,原本也可绕路而行,只是微臣见辋川今日游人鲜少,便想抄个近路,却不料遇见令下,这才晓得辋川今日人烟稀少的缘由了。”
“怎么,看来此事倒要怪在本殿下头上了?”宣丽兹开起了玩笑,“易郎君的意思是,若不是我今儿非要来辋川出游,也不会让你误判了情形,你的猫儿便也不出来冲撞我?好哇,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竟还是为了猫儿开脱,易郎君当真是个爱猫之人。”
易云兴被的红了脸底下头去,声音轻了几度,“殿下夸赞微臣,微臣不胜欢喜。”
宣丽兹听了这话愣了一愣,哭笑不得,“我哪里是夸你,你的欢喜如此容易的?”
“只要是殿下与微臣的话,微臣都觉得是欢喜的。”易云兴声音还是轻得很,却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宣丽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坚定。
他的神情那样郑重其事,让宣丽兹不禁晃了晃神。易云兴是当真心悦与她么,目光坦诚的让人生不出恶福
“易郎君话也很会讨人欢喜。”宣丽兹扬眉笑笑,“大夫来了,快让他为猫儿诊治诊治。”
被侍从匆匆用马匹载来的大夫背着个布搭子,气喘吁吁的下了马,早有人指了那猫儿告诉他始末,大夫到易云兴跟前到了声扰,便将猫饱了过去查看。
一盏茶功夫下来,大夫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向宣丽兹拱手道:“这位贵人,此猫伤中心窝,内里确实有损,草民开一副活血化瘀,驱寒固本的药方,每日熬煮一碗与它,不出半月便能大好,若是猫儿不肯喝药,拌在猫食里也是可行的,只是不能不喝,否则便会积重难返。”
宣丽兹轻轻一笑,“多谢大夫。”便有身边侍从掏出个荷包来与他,接过方子同他一道去抓药材。
“这下便无大碍了,猫儿的药石诊费便由我付了,只是易郎君日后要好生盯紧了自家的猫儿,若是在大道上也没头没脑的乱窜,后果便不堪设想了。”宣丽兹摸了摸那猫儿的脑袋,将猫还给了易云兴。
“殿下的是,日后定然不会再有此事发生。”易云兴红着面孔回道,手不住摸着猫儿的皮毛。
“对了,易郎君是京都人士吧?”宣丽兹笑着看向他。
“正是,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京都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要是那些无趣的雅兴诗会,更热闹有生趣的那种?本殿下最近得闲,想在京都里逛一逛。”
宣丽兹这话的也并不作假,与其在皇宫内听着哪个后妃又得了宠爱,掰着指头数长安公主到来的日子,还不如趁嫂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多去京都玩耍,也好解一解心中郁气。
易云兴便低头认真思索起来,好一阵才总结出答案,“殿下既要热闹有趣一些的,京都最热闹的便是各种聚会盛事,莲华寺每月十五都有放河灯祈福的项目,夜晚河间漂浮多的全是五彩斑斓的河灯,乃是京都一景,这是离得最近的盛事了,殿下若是有意,可前去观赏,且莲华寺河灯祈愿在民间颇负盛名,听诚心祈福的话,便极有可能心想事成。”
宣丽兹听着听着便也大觉可行,“易郎君所言极好,既然是京都一景,我也不能错过,真要多谢易郎君指点了。”
易云兴微微低首一笑,“不过是微末事,当不得殿下的谢字。只是微臣还有一事相求,请殿下不要恼了微臣多事。”
“易郎君请讲,我定然竭力相帮。”宣丽兹心情转好,就也大方的应道,反正易云兴是个懂分寸讲礼仪的郎君,也不会出什么难题给她。
易云兴还未开口,脸上胭色便更深了几分,神情举止也有了些许局促。
一旁的周玲珑瞧着便不大对劲,这人不会是想趁此机会跟永福拉近距离……心机不浅,心机不浅啊。
“若是殿下您不嫌弃,十五那日可否让微臣与您同去,微臣定然不会给殿下添麻烦,只是也有心愿祈求,想借殿下之光,也同去放河灯祈愿……”
他忐忑不安的看着宣丽兹的表情,活像他自己养的那只覆雪顺毛窝在人怀里的样子。
宣丽兹心中一动,易云心意思她便是再迟钝也觉察出来了,只是要不要答应他却是个值得考量的事。
青翠听闻易云心话,已然是大为不悦,先前她还觉得易云兴不错,但如此也太过大胆了些,便上前一步就要冷声回绝,却不料被自家殿下给拦住了。
“好,十五之时,便在莲华寺前相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