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丽兹一口气完,留下怔忪的易云兴,“如果不是你们云朝余孽在捣乱,百姓们早就能够恢复生气,如今会是更大的盛世。”
易云兴听完露出诡谲的笑,“你以为我们缘何能生生不息数十年?”
他看着宣丽兹猛然停住的步伐,很是快意,“因为是殿下你,我便好心的多一些。”
易云兴踱步到自己心上饶面前,“世家门阀真的愿意放弃当初共治下的权利,当安稳服帖的顺民?豪商巨贾难道就不怀念云朝了么?当年你的嫂嫂,费了大力气去剪除我们,只是抓了一个一心赴死的叛徒罢了。”
“你在编瞎话来糊弄我。”宣丽兹瞪着他,“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了。”
“除了我的身世,其他的我都没有骗过你。”
“那你为何要将你们的秘密透露给我听?”宣丽兹才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易云兴是为了她背叛了遗老遗少,现在易云心每一句话,都是淬着毒的果子,看上去毫无害处,却会在特定的时候爆发。
易云兴看着宣丽兹,只觉得她大大的浅色眼眸中便是连怀疑都令人醉心,禁不住勾起了唇角,“因为我真真切切的喜欢你。”
他收回目光,向前走去,“当然,也是因为对我们的计划有绝对的自信,当初你们查不出来,现在还是一如往昔。”
他自得的样子让宣丽兹很是心塞,冷冷的笑了,“可是你现在不就暴露了?只要拿下你,那么你的组织也要伤筋动骨,我猜云朝宗室只剩下你了吧,没有旗帜可以打,还怎么复国呢。”
易云兴今日,绝对不能走出府邸半步,除非是被她的甲胄兵士给押着走出去。
“殿下。”易云兴回过头来,望着她突兀的温柔一笑,“你怎么还是不懂呢?能让你顺当的走到这一步,全是因为我心悦殿下啊。”
他越靠越近,墙外传来兵戈相向,刀剑碰撞的响声,一片混乱的脚步。
宣丽兹下意识的连连后退,直到被他逼到一颗榕树的下,脊背紧紧贴着长满青苔的树干,杏色的衣衫已然被沾染,有潮湿和树木独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直冲到宣丽兹的鼻腔。
然而她现在无心去嫌弃,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易云兴,拢在袖中的手捏紧了匕首,心提到了嗓子眼。
“留下来陪我吧,殿下。”易云兴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她下垂的衣袖,盯住了她的眼睛,语气中带着微妙的蛊惑。
“等到大业光复,你还是锦衣玉食的皇室中人,难道不好么?再者,当皇后不比当一个边缘的大长公主要好得多?”
他用那轻柔的声音好似要将宣丽兹拉进泥潭,“太皇太后是你的屏障,但是太皇太后仙逝以后呢?你又该怎么办?难道你要靠康乐那个纨绔儿子?还是不知根底的异国皇子?”
“只有我能给你最好的保护,成为你永远的依靠,你只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一切都是你的。”
他讲得分外动听,加上他原本就出色的样貌与声线,的确很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宣丽兹只是冷笑,飞快的抬手就要提起匕首刺向易云兴,脚上也不闲着,狠狠往他的膝盖处踢去。
似乎是早有预料,易云兴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反劈一记手刀,把匕首打落,将宣丽兹牢牢的圈在自己的怀里。
“殿下的性子,真是没有一处不让人喜欢。就连拿刀攻击我的样子,都那么的好看。”
“您脑子是坏了吧。”宣丽兹挣了好几下都挣不开,口中嘲讽起来。
“世上生动如斯的女子,也只有殿下了。”易云兴细细咀嚼着称呼,微微有些忧愁的皱起眉,“总是叫你殿下,实在太生疏了。那么叫你阿宣如何?等齐朝灭了,你还可以怀念故土。”
“你什么鬼话?”宣丽兹恨透了自己眼瞎心盲,总是将豺狼当良人,怒而喝道。
“今日你若是不放我走,咱们就一同赴死吧。”
她事先已经和宫里好,约定暗号,只要情况有变就发射暗号,京都三千守卫军便会蜂拥而至,将易云心府邸团团围住。
宣丽兹虽然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辈,但是她觉得也是时候为家国做出些贡献了,能为除逆贼而奉献,也算是死得其所。
在心里做完了心理建设,宣丽兹更加的有底气,扬了扬眉毛道:“你们逆贼可只有你这一个头领,大业未竟便中道消亡,怕是不能甘心吧。”
谁知易云兴这人并不接话,而是毫不在意,“能和阿宣死在一起,岂不是世间最圆满的事情。既然阿宣有这样的想法,我就该实现。”
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阵混乱打斗声,夹杂着重物撞击木门的声音。
宣丽兹心中一喜,定然是援兵到了,便更加想要挣脱易云心控制,思量着该从哪里下手,才好逃脱。
易云兴就那样笑着看宣丽兹冥思苦想的样子,笑容中竟然流露出宠溺的意味,像是在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胡闹,却不加制止。
等到宣丽兹都觉得不对劲了,抬头对上他的双眼,心中一凛,“你想做什么?”
易云兴凑到宣丽兹的耳边,呵出的温热气息吹在她的耳朵与脖颈之间,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我的阿宣,若是满城传下你我殉情的诗篇,是不是也为一桩大大的佳话?”
宣丽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是个疯子!”
“背负着枷锁过了这么多年,从出生就不得自专由,放在谁身上能不疯?”易云心面容有一丝扭曲,他半拖半抱的带着宣丽兹往不知名的庭院深处走去。
“阿宣你是我唯一的光了,然而你厌弃我,觉得我是阴沟里的老鼠,不愿与我同流合污。”他古怪的笑了,倒不如更像是嘴角抽搐,“但我卑鄙的很,绝对不会放弃救命稻草。所以,只有让阿宣你跟我一起堕入深渊。”
宣丽兹拼命的挣扎,手脚不断的踢打着易云兴,但是却对他丝毫没有触动与伤害。
他带着宣丽兹走到了一间木屋内,不紧不慢的拴上门闩,终于松开了宣丽兹。
易云兴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纸灯,笑盈盈的指给她看,“这是阿宣的河灯,我也给好好的收藏了起来,它的光亮难道不是很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