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还在等什么?等那个谎言被证实?云朝余孽处心积虑十数年,为的不就是让我们自乱阵脚,从内部瓦解。你是帝王,能不懂这里面的道理?我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你不能再重蹈覆辙!”
宣丽兹哀哀的看着宣佑,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着她一言不发。
“阿佑。”她换上了多年为用的称呼,双手抓住他的衣袖,一如当初和他撒娇讨饶的模样。
“答应我,好不好?”
宣佑愣愣的任她抓住袖子,眼里脸上浮现出迷惘,他张了张嘴,话却梗在了喉咙里。
宣丽兹也不再催促他,只是那一双琥珀似的眼睛里盛满了哀求和期盼。
已然是夏日,大齐当朝皇帝却觉得无赌全身发冷乏力。
他望着眼前的姑娘,缓慢而沉重的点头,一下,两下。
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双目比上的星子还要亮,真是好看。
宣佑如是想着,她一直这样好看,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变化。
“我从来都不能拒绝你的请求,凤凰。”宣佑的脸上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伸手抚上宣丽兹的脸颊,定定的看了好一会,猛然将她揽入怀郑
宣丽兹没有挣扎,从到大,宣佑答应自己的事,就没有食言过。
他紧紧抱着她,就好像要把什么烙印进身体。
西洋钟咯吱咯吱的走着,在整点敲响。
宣佑松开了宣丽兹,站起身来,已是神色如常。
“大长公主殿下早些安寝,朕回去了。”
“陛下也请保重龙体,不要操劳太过。”
两人像是从未有过方才的闹剧,礼貌而谦和的互相道别。
当他们出现在碧绿青翠面前时,无人能从他们的脸上搜寻到一星半点的痕迹,只有宾主尽欢和乐融融的气息。
“陛下慢走。”宣丽兹破荒的微微欠身颔首。
宣佑的步伐未停,点一点头,什么也没有再,离开了翠微宫。
回首过来面对碧绿青翠的疑问,宣丽兹粲然一笑。
“我挺累的,要不咱们就当今夜无事罢。”
永福大长公主从来不是个有主见的娘子,随和好话的过分,但她认定的事情,便如高山积雪,永不会更改。
今夜的宣丽兹什么梦也没做,无梦到明,醒来的时候居然也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轻松。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宣丽兹又回到了以往吃喝玩乐的悠闲日子,时常与周玲珑凤紫筠作伴,从她们那里听到新奇的故事,然后饶有兴致的转述给太皇太后听。
太皇太后在大齐呆的久了,宣丽兹早先想让周玲珑她们多去和太皇太后聊一聊,但太皇太后却人老了容易触景生情,不太能经受得住对故乡的追忆,便只让她们自己在一块话。
后来宣丽兹发现周玲珑她们在后世所处的时代,与太皇太后所处的好似有丁点的不同,便找到了新的路子,每每听完周玲珑她们的故事,就自告奋勇的当传声筒。
不别的,新奇的故事是人人都喜欢听的,太皇太后也不例外,因此宣丽兹就愈发的将此事当成了自己的这段时间的首要任务。
日子一过去,宫中众人已换上了轻薄的夏衫。宣丽兹是个贪凉怕热的,从进了寿康宫就趴在冰丝玉席上懒得动弹,连最爱的点心也没什么胃口。
太皇太后坐在一旁练字,见状也只是笑着摇头。
“夏日里怎么还会困乏,我整个脑仁儿都晕晕乎乎的。”宣丽兹不满的嘟囔着,“嫂嫂,我想再吃一碗冰酪。”
“吃多了容易着凉,你且睡一会吧,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好吧。”宣丽兹怏怏的伏在席子上睡了。才刚刚入眠,便被女官进来的声音给吵醒。
她本就睡得不踏实,一点子动静都能注意到,便半睁了眼睛听着她们话。
模模糊糊听到“崔家”“身员的字眼,伴随着太皇太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宣丽兹清醒过来。
“嫂嫂,是祾儿出了什么事?”
太皇太后面色铁青,闻言摸了摸她的头,“无事,你不必担心。”
“嫂嫂,我已经及笄了,难道不该晓得些事。到时候开府,被别人欺负可怎么办?”
宣丽兹倒没有那么深谋远虑未雨绸缪,搬出这番话来纯粹是为了听一听方才的事儿。
太皇太后便也没再坚持隐瞒,而是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女官道:“阿笙,你吧。我怕我的一半厥过去。”
什么事情能这么严重?宣丽兹开始不安起来,崔祾向来乖巧,时候太皇太后没少拿她做榜样来激励自己。她从来就没有行差踏错过,人生完美无缺到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这样的崔祾,会出什么事情,让太皇太后气恼至此?
女官阿笙领命,向宣丽兹福一福身,便将一切娓娓道来。
听完了来龙去脉的宣丽兹,脸色虽然没有太皇太后那么吓人,也是惊掉了下颌。
崔祾她要与卫丰和离。
她们这对昔日的伉俪已然闹翻,或者是崔祾单方面的撕破脸,搬出了卫府,也没有回崔府,而是在京都自己另赁了座宅子,带了三两奴仆住在里面。
康乐知道后当然是先去找崔祾,结果不知什么原因被气了个仰倒,差点要和崔祾断绝关系。
卫府的人大概早就深受崔祾之苦,崔祾在临走前还将自己柔弱美丽的婆母给气得泪水涟涟,心悸发作,卫府上下都不想再来自取其辱。
卫丰去过一回,不了了之。
崔祾执拗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非要卫丰签下和离书,要不然就休了她,只要还她自由身。
卫丰当然不会同意,打算再去找崔祾好好谈一谈。
然后在崔祾暂住的宅院内,晴白日里,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卫丰,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陌生人,砸伤了额头。
准确来,是砸到头破血流,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卫丰被砸之后,崔祾显然没有顾念往日的夫妻情谊,否则不会让他躺在地上,直到守在门外卫府的发觉不对劲,冲进来才发现生死不知的自家郎君。
宣丽兹从来没有想到过,崔祾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她和卫丰之间,难道真的有不共戴之仇?不然宣丽兹无法想象,到底为什么崔祾会这样对待卫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