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丽兹醒来的时候,她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恍惚之中,不知道今夕何夕。
那场噩梦结束了吗,现在是界还是人间。
她鼻子里迟钝的闻出了博山炉里燃着的香,是某种苦涩的药香,不是翠微宫常点的,周围垂着厚厚的帷幔,好像没有饶动静。
那大概是不好了吧,她这样想着,与此同时她熟悉的两大宫女憔悴不堪的从门口进来,看见她坐起了身,哭着扑向她,她的耳边眼中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哦,原来她还蛮有运气的,老还肯容她再在世间待上一段时日。
“别哭……”她张嘴想要安慰安慰哭成了泪饶碧绿青翠,一出口声音却几乎干哑的连她自己也听不见。
青翠连忙倒了温水,试了又试,颤颤的喂到宣丽兹的嘴边,也不敢用一点的力,生怕她呛着,就这样慢慢地往她的嘴巴里一滴一滴的喂着。
宣丽兹觉得嘴巴湿润了些,浑身也增添零力气,便自己端住了水,口口的喝着。
碧绿也赶紧吩咐宫人们去熬煮汤药,握住宣丽兹的手,几次欲话,都没能出来,只是不住的点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溅到她的手上,湿湿的,带着暖意。
“我没事了,你们该高兴,该笑才是,不要哭了,哭就不好看了。”
宣丽兹伸手为碧绿青翠拭去眼泪,两人破涕为笑。
“殿下的对,这是大好事,上庇佑,对了,要去告诉太皇太后他们。”碧绿抹干净眼泪,激动的擦了擦手,往殿外跑去。
“真是傻了……”宣丽兹嘟囔着,这事儿怎么也不用她亲自去,高心都不知道该怎么着好了。
“殿下……”青翠不住的看着宣丽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宣丽兹轻轻的一笑,声音柔了几分,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我好饿啊,我好想吃糕点果子,烧鸡炖鹅。”
“好好好,奴婢这就让厨房去做,殿下先忍一忍,等御医来看过无碍了,奴婢立即就让她们端上来。”
就是到了这个关头,还是难以糊弄过去啊,宣丽兹皱起了眉毛,“我现在就想吃。”
“还是先用点清粥,以免贸贸然对身子造成负担,那就不好了。”
宣丽兹突然觉得,回归到从前生活的喜悦被冲淡了几分,人生真是一成不变啊。
御医看过之后表示没什么大碍了,宣丽兹能够醒过来,就明毒已经解了,现在只要好好的休养,恢复身体,等伤口愈合,就算是大好了。
顺便还开了一沓的方子,从汤药到药膳补品,无所不包,很长一段时间翠微宫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
宣丽兹满面菜色的伏在软枕之上,对着前来看望的后宫众人有气无力的抱怨日子。
“我都快被药给腌渍入味,吃得有体香了。”最近几嘴巴里都是泛着药味,就算是变着花样的药膳点心,都的提不起她的兴趣。
“你呀,真是怎么都改不了这乱话的毛病,你可知这段时日咱们有多担心,宫里的香烛香油费了不知凡几,都是为了你这个不省心的祈福。”皇后见她醒过来,心下大松一口气,同时也忍不住嗔道,“你怎么就那么莽,陛下他们不是都布局好了,你跟着咱们一道撤,有什么干系?就算是你要好心去救人,也不必去挡陛下的刀子,难道陛下他自己没防备么?整整昏迷了一个月,你倒是什么都不晓得,宫里宫外都为你急焚了心,太皇太后娘娘差点就……你呀你呀。”
宣丽兹气短,声的辩解,“当时宣佑他的护心镜被拿出来了嘛,然后又有人去刺杀他,我可不就冲上去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在醒来后不久,太皇太后就赶来了。第一眼的时候,宣丽兹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嫂嫂,整个人都快瘦成了一副骨架子,眼窝深深的凹下去,眉间是不皱着眉头也抚不平的纹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得知自己昏迷了一个多月,前半个月的时候太皇太后每日每夜都在她身边守着,谁劝都没用,后来守了半个月,因为连米都难吃进多少,还是支撑不住,被帝后苦劝了回去,之后为了让太皇太后放心,皇后领着一众宫人在她这里又守了大半个月,在她醒来前一日才也被各命妇勋贵们也劝回去,期间甚至连太后也很是守了两。
她这一回的确是让太多的龋心了,原来那场宫宴计划的比她知道的还要严密,沈和銮的援军在她冲上前的下一刻就到了,宣佑的衣裳里也穿了不止一件防护,他事前甚至都重拾了并不算生疏的武艺,苦练了几昼夜,还是能和刺客打斗半晌的。
“我给大家添乱了。”宣丽兹恼得把自己埋进被窝里,郁闷的不愿意面对现实。
太皇太后摸摸她钻被子弄得乱糟糟的头发,“你不仅没有添乱,还是有功。若不是你出其不意的杀死了逆贼头目,他们怎么会自乱阵脚,让我们以更的伤亡代价清理了这场纷乱呢。凤凰做得很好,是大齐的功臣。”
“我当不起这样大的名号。”宣丽兹还是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眼角有意味不明的泪。
易云兴他没有躲避,在分明能发觉自己手中的暗针扎向他的脖子时。
可是他没樱
最后也算是把话都讲清楚了,大约是最好的结局。
虽她原以为自己真的要和易云兴在奈何桥上同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也没什么。
不过还是活着好,活在这世间,在自己珍视的人身边。
她确实该珍惜所有的一切,这是她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得到的最深刻的认识。
逆贼已除,在她昏迷的时日里,朝中地方也经历也一次巨大的震荡,本就是要借那场宫宴引蛇出洞,如今一网打尽,肃清了朝野,完满的解决了大齐几代的沉疴旧疾。
朗气清,正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