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认真的。

无论是她的神情还是眼眸，都无一不向段晟予透露出这一讯息，先是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真面目，却又一副毫不芥蒂的接受，搅得他心神都觉得心烦意乱，脑子里混沌一片，她自己却是依旧若无其事的沉着模样。

瓷盘与桌面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将座位上的两饶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店长低声了声“祝您用餐愉快”便匆匆离去，迟长生端起那杯热乎乎的奶茶，看向段晟予，“要加点吗？”

段晟予发现她指的是自己的黑咖啡，下意识的点零头，看着她将奶茶倒进了他喝了大概三分之一的黑咖啡里，奶褐色的奶茶慢慢和深色的咖啡混合在一起，将那黑咖啡那黑得发苦的颜色都变浅了几分，也让这份已经渐渐变冷的咖啡重新变得温暖。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这杯变了味的黑咖啡，终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怎么样？”看着段晟予放下咖啡杯，迟长生询问道。

“很不错呢。”奇怪的味道。

“咖啡果然还是加牛奶和糖比较合适吧。”这一次迟长生没有再来揭穿他的谎言，根据自己理解的话语做出结论，

“长生姐开心就好。”段晟予无奈的笑道。

迟长生嘴角微扬，“这是实话。”

段晟予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然后一股高温便迅速爬上了他的面颊，将青年那张清隽温润的面庞染得绯红，他的嘴角止不住上翘，神情柔软得不可思议，“是、是吗……这是对我的夸奖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

“那我就这样厚颜无耻的这样认为了。”

“嗯。”

段晟予微顿了一下，略有些危险意味地眯眼道：“长生姐，你赞同的该不会是那句厚颜无耻吧？”

“恕我直言，的确有一部分。”迟长生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一点，但她的确赞同了他的这句话，于是坦然而认真的回答道。

因为她的诚实，段晟予反而不知道该怎么了，总归他并不是真的会在意这点事的人，也不会这样轻易的生迟长生的气，难得句实话吧，他对迟长生算是根本没有什么脾气。

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在这位坐在他对面认真吃饼干的少女面前根本无法吸引段晟予的注意力，他甚至下意识的屏蔽了外界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看着她吃完一盘玛格丽特饼干，喝光了奶茶，自己的这杯混着奶茶的黑咖啡也算是终于喝完了。

“回家吗？”迟长生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家做饭了，“我送你。”

“我可不想被打湿鞋子和裤脚。”段晟予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温声道，“我可没有多余的钱来给自己购置衣物。”

“不会的。”迟长生把他的大衣物归原主，她不能像系统1010一样分清楚各个奢侈品和高定的牌子，只觉得摸起来更舒服、穿起来更舒适、看起来更好看的衣服会更贵，就像是系统1010亲手裁剪的服饰。

被披上大衣的段晟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这件大衣似乎变得更加暖和了，物理意义上的暖和，就像是被热水袋捂热乎了一样。

“走吧，你带路。”迟长生站起身，“我不会让你打湿一点的。”

段晟予轻笑一声，没有要再拒绝的意思，其实现在就算迟长生让他衣服裤子全被打湿了也没关系，没有多余的钱来购置衣物自然是假话，他只是懒得去买而已，而段晟予又是个不愿意让别人接手插入自己的生活的人，所以他的衣服会一次性买齐一年四季的份，报废一件就要去添置，麻烦极了，“长生姐的意愿比什么都重要。”

迟长生的伞是单人伞，不算大，能够堪堪容纳两人，不过段晟予的身高出奇的高，能够肯定是在一米九以上，而现在的迟长生却只有一米六。

现在腰包贫穷的迟长生压根没往坐出租车这个方法想，段晟予有车停在寰圣财阀大厦的地下室里，但是他现在给自己定位的就是个普通的寰圣员工，中层地位，有一点钱，因此段晟予不可能在迟长生面前暴露自己的那辆豪车的，甚至打算买一辆平价车来开开，何况他在自家寰圣附近的确有一套在高级公寓里的房子，价格他不大清楚了，只是隐约记得不算贵，符合他在长生姐面前的人设，所以段晟予怎么可能错过这次能和迟长生打着一把伞在雨中漫步的机会。

他心里已经准备好这套衣服连同鞋子一起报废的打算了，但是正如迟长生所的，她不会让段晟予被雨水打湿一点，就像是一个无形的保护罩将伞下的他们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风吹不到，雨沾不到，直到段晟予到了公寓门前都是浑身干爽的状态。

“再见，虽然没有被淋湿，但你的体质太弱了，建议回去洗个热水澡。”

“好吧，我会的，那么再见，长生姐。”看着打着黑色雨伞重新走入雨中的迟长生，段晟予眼中的温柔得足以溺亡任何此时望入他那双眼眸的人。

段晟予轻声喃喃了什么，他轻柔温软的话语被哗啦啦的雨声和轰隆雷声完全盖了过去。

破荒的，段晟予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什么，甚至为此扮演起了一位无害而温柔的普通青年的形象，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能力、身份、黑暗，虽然段晟予想，以她的眼力之凌厉，很快就会看穿他的伪装，就像今揭穿他爱用谎言掩饰一切的本性，毕竟演技什么的他可不擅长。

他低下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大衣，似乎还能够隐约属于她的浅淡的桂花香。

突然就有点想喝桂花酒了。

迟长生回到家，看着正对着厨房的煤气灶发愁的队友，他似乎正在纠结为什么这个煤气灶点不起火来，一旁的菜都已经洗好切好了。

“我没交煤气费。”迟长生放好伞，藤蔓将雨伞固定在墙上让其不倒，她走过去对着司言耿直的。

“啊？那你平时怎么吃饭的？明明买了那么多菜。”司言不解的蹙起眉头。

迟长生抬起手，一团火从她手心窜起，一副自己能生火为什么要去交煤气费的样子，“水电费也没交。”

司言一愣，“可是明明有电有水。”

“是我的能力。”迟长生布置了能够不断生水和供应电源的魔法阵，只要她没死就可以一直运转下去，供应魔法阵耗费的魔力并没有迟长生恢复得快，她收起手里的那团火焰，走到煤气灶前轻轻打了个响指，一个赤红的魔法阵显现，一圈火焰便升腾而起，“开启与关闭的指令都是响指或是轻轻敲一下煤气灶台作为提示，调调大直接。”

她看了一眼司言切的菜：“土豆？烧排骨可以吗。”

“嗯嗯，可以。”司言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没见识极了，双眼熠熠生辉的看着迟长生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