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政事堂内,子善盯着大大的黑眼圈坐在主位上,自从昨日接到陈嘉善的奏折,子善一晚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给阿灵吓了好大一跳,急慌慌的想去找医士拿些药膏,亏得就子善拦住,不然这事满城都知道了。
“臣观陛下,眼部瘀黑,圣体是否安康。”
众人刚刚行礼坐下后,王志越拱手问道。
“卿家放心,不过是昨日收到了陈卿家的折子,有些辗转罢了,孤身体并无大碍。”子善囧了,万万没想到没有正事还没谈,众臣关心的却是他的身体。
他一看众臣都眼睛不错的看着他,也知道都是一片赤诚之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下次要注意一下,如果避免不了就想法子遮掩一下。
让这群年纪最轻的都能做他父亲,忠心耿耿的臣子这么担心,他怕自己会折寿。
毕竟这个时代忠君思想过于盛行。
“十二,把陈卿家的折子递给诸位卿家看看。”子善对着跪坐他侧身的甲十二吩咐道。
子善从来不带阿灵进政事堂,他很清楚,他要做事,可以依靠百家臣子,可以依靠中曲,甚至可以依靠晋国万万数的百姓,可是就不能依靠阿灵。
并非他对阉人有所鄙视,他从那个百花齐放的时代过来,他从来不会鄙视。
只不过,他不能允许宦官误国的事情发生,不是所有人都是萧肆。
他可以在内侍中挑选有心报国的,可却不能人人都能插一手。
阿灵也很理解,甚至他一点都不想进来这个地方。
阿灵的志向可以成为一品黄门,统领内宫黄门,他对其他的权利可是半点兴趣都不感,子善也不知道他这思想怎么形成的。
不过人各有志,子善知道后也没说什么,更没有要试图改变什么。
甲十二站起来,将被子善连夜命人抄录的六份奏折,连同原始版本,分别发给内阁与六部,允他们自行查看。
一时间,政事堂寂静起来。
大家很有秩序,先是品级高的先看,然后一级级传下去,传到侍郎手中,摘抄其中关键记录后,统一放到本部最高长官桌上的右上角,等着散会后,皇帝陛下派人来收走。
晋国法律规定,所有的奏折,不管官儿多大,都不可以把原始版本拿回去,只能简短抄录与本部相关的。
为的是避免各部有人居心叵测。
这是建国初期就有的规矩,延续至今。
“陛下,陈侍郎的奏折来看,蝗灾已经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了。”户部王生看完奏折,仔细思索后,拱手汇报。
“臣建议,先令各府尹着重处罚那些趁此机会肆意抬高价格的粮商。”
“再以村为单位,由里长和族长为首领,分发粮食,不要这样布粥棚了,用的粮食多不说,还浪费府衙的人力物力。解放府衙,着重去处理如何处理蝗灾,养土地的事情上面,以待来年可继续耕种。”
王生是管户部民生的,一眼就看出了江南各州现在面对的实际问题,以及完全没有应对处理蝗灾的能力。
“还有吗?”子善点点头,肯定王生的想法。
“还需要派人去各个村庄时刻观察百姓的情绪情况,这件事最好直接由国朝派人下去,以免当地官府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使得百姓心生怨怼。”
蒋申青想的就比较多了,思想战争方面一直是晋国的主导,在其他国家还觉得百姓愚昧无知的时候,晋国就很在乎百姓的精神建设了。
“善。”子善再次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六部与内阁互相商议各种措施如何顺利进行下去,在此期间,子善就安静的当一个吉祥物,因为确实他插不太上话。
论起执政,这些人随便来一个吊打他,他还要努力学习。
“十二,去寻陈三儿,咱出宫去。”一个时辰后,子善终于从政事堂出来了。
“诺。”甲十二应了一声,很快就拎着陈三儿过来了。
阿灵则是准备好了国君出行的依仗。
子善带着甲十二等四个人以及陈三,还有些一队禁卫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
他们此行目的江陵郊区。
一路上,百姓看着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都好奇的很,有那胆子大的就拽住禁卫军,询问。
“官爷,官爷,这是哪位大人物啊?”
“是咱陛下呢,要去看看郊区的农民呢!”那禁军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解释一句。
他这一句话,一传十,十传百,满城百姓都知道他们这位少年天子出宫了,还要去慰问那些没有收成的农人去了。
江陵城顿时喧嚣了,做生意的小贩收起了摊子,逛街的富贵人家也不逛了,就连摆碗乞讨的乞儿也拿起了碗,跟着去了城外。
子善虽然登基已经有九载,可大家真的没见过他具体长什么样子,大家都好奇的很。
晋国的百姓和其他国家的百姓不一样,江陵国都和其他州府的百姓也不同。
江陵城内的百姓多数是当年与晋祖打天下的士卒的后代,虽说现在做什么的都有,但是确实最忠于晋姬氏的人,皆以老晋人自居。
若是现在晋国有难,这些人,就连那乞儿都能拿着打狗棍上战场为晋国战死殉国。
所以,基于此,晋国的国君经常出皇宫,国都之中,从来不会担心安危,当然护卫还是要带上的。
现在的他们自然想看看新的皇帝陛下长相如何。
消息永远比人走的快,待到子善到了郊外,田埂上,大道旁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
子善从车上下来,众人皆是一窒。
原因无他,虽然他们素来知道自己家的皇室历代长相俊美,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这位新的少年天子居然美成这个样子。
美姿颜,面如傅粉,唇红齿白,神情亦佳。
这世间多么出色的词语都形容不出这位少年天子的容貌,好像谈论都成为一场亵渎。
一时间,寂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