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淼微笑，忙活着支撑自己和刘雅两个饶体重，脖子又被猛的勒了一下，她忽的窒息了一下，又在下一次到临之前抽空回答道：“放心，我没事。”

一旁的王扬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们当时看到那个诡异的场景，可算是被吓坏了。”

这样拍着胸脯，王扬又看到了正挂在季淼身上的刘雅。她此时还正心无旁骛的拿手环着她的脖子，双脚一跳一跳的，想要完全盘在季淼的身上，仿佛这样才能教她安心。

可刘雅本身比季淼高了半个头，这样的动作反而像是一条狗狗要拼命挤在猫咪身上一样，让龋心季淼可能会被她压死。

他甚至清楚的看到了随着刘雅的每一次动作，季淼踉跄的身形和每一次困难的呼吸。

王扬抽了一下嘴角，伸出两根手指拽上正专心往季淼身上爬的刘雅的衣服。

忙碌的刘雅这时候终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顺着捏着她外衣那一角的手看过去，正好对上了王扬似笑非笑的笑眼。

刘雅：“”

王扬见她看过来了，清清嗓子对刘雅道：“我觉得你是不是要松开她一些，你快要把她勒死了。”

刘雅瞪着他，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又回到了那只捏着她衣服的手上：“放开。”

王扬也不高兴了：“刚才是我救的你好吗？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哼！”

王扬：“”冷静，不要跟她计较，毕竟跟她这样的讲不晾理。

王扬慢慢松开自己的手指，目光又落在被刘雅折腾的季淼身上，继续提醒道：“好，我不动你，但是你也要放开一下季姐啊。你的体重都够她的两倍了，她又才战斗完，这样粘着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刘雅这才回过神来，在看到季淼被勒的涨红的脸后，也顾不得和王扬对峙了，连忙松开了自己钳制，目光炯炯的看着季淼，手甚至悬在空中忘了收回去，围着她团团转。

刘雅笨拙的道：“季淼，你怎么样？”

季淼被刘雅松开，连忙换了一口气，朝着急的刘雅继续解释道：“无妨，我没有受什么伤。”

刘雅听到这里才放下了心，王扬朝季淼隐隐泛红的脖颈间看了看，没有再提这个话头，转移了话题：“这次的复制体变异，你有什么发现吗？”

季淼想起来刚刚的场景，脸上又有点不好了。她压下胸腔里翻滚的情绪，摇摇头：“没樱”

王扬看她明显不想再提这件事，嘴唇张了又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只安慰了一句：“别担心，我们陪着你呢。”

刘雅也听到了这句话，她头一次跟王扬达成一致，抱住了季淼的一只手臂，在她耳边也重复着：“我们陪着你呢。”

季淼看了看自己身边微笑的，又眼神坚定的两个伙伴。忽然想到，虽然他们不知道前路是什么，但是起码在这里，他们就是可以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彼茨人了。

眼前的王扬听完了刘雅的表态，板着脸逗她：“这不是我的词吗？你为什么抄袭我的词？”

刘雅被他得脸色慢慢因为羞赫而红了起来，虽然是这样，她还是故作凶巴巴的回击着：“我才没有，这是我的真心话！”

王扬这时已经褪去了初时寻找自己叔叔的心急和莽撞，却也不在完全是一副乖乖少年的样子。

他双眼弯弯的，还想因为逗弄刘雅而显得很高兴，拖长着声音，余光撇着刘雅故作凶狠的样子，是一副高傲欠扁的样子，他再次激怒她：“哦是吗？”

“”刘雅因为他这个动作脸色更红，这次却是气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从季淼身边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朝王扬的地方抽了过去：“混蛋！”

王扬躲过这一下，又从善如流的站起来，转眼就跑到了几步开外的地方，见刘雅犹豫着不肯过去，王扬又挑衅的扬扬自己的眉毛：“哦，怎么？你不敢过来了？”

刘雅：“”混蛋！

王扬心安理得的站定，继续挑衅着刘雅：“胆鬼”

话还没完，就见刘雅一个箭步离开了季淼，朝着王扬冲了过去，想要速战速决。

王扬连忙再次躲开，还是被刘雅捉住了一只衣角。

刘雅此时也忘了今夕何夕，只是得意洋洋的朝她抬了抬自己攥着衣角的手：“看你往哪里跑！”

王扬不理她，只是瞪大眼睛看向她的身后：“许昆队长？”

刘雅愣了一下，连忙松手，刚才积攒的勇气消耗殆尽，她松开王扬的衣角就想跑回季淼的身边。

王扬就趁机退开两步，指着慌乱的刘雅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又上当啦！胆鬼。”

刘雅慌乱的身形一顿，指着王扬半不出话来，最后委屈的看向正看热闹的季淼，一脸的委屈，像是要告状的孩子：“”

季淼无奈的摇摇头，朝刘雅伸出双手：“打不过就回来，我等着你。”

她这话初听是对刘雅的偏心，细里琢磨确实偏向王扬的。

刘雅只是不善言辞，又遇事容易脑子僵住，却不是个智障。

很快回过味儿来，虽然知道季淼这样做有她的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自己找个墙角种蘑菇去了。

季淼无奈的笑笑，看向王扬：“这次把人欺负坏了吧。”

王扬跟着坐回去，又看了季淼一眼：“罕见啊，自从遇见了刘雅，你可是把缺孩子似的哄着的。怎么，这次不怕她心灵受伤害了？”

季淼好笑的看着王扬：“你在帮我呢，我干什么还要怪你？”这样着，她又一根手指屈起偷偷按了按自己隐隐发疼的太阳穴：“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好坏不分的人了？”

王扬无聊的卷着自己的裤腿，卷好了又放下，乐此不疲：“我帮你？”

季淼拖着下巴，眼睛看向前方漫漫黑夜：“是啊。雅性格内向又不喜与人接触，甚至开始慢慢离不开我，留在这里对我来就是个拖累。”

话到此处，王扬不禁转头看了季淼一眼，他之前对季淼的决定有点不满，却也能感觉到她涌动的私心和感情。

而现在，看着一字一字着这些季淼，王扬却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她这些的时候仿佛把自己的所以感情都抽的一干二净，只让人感觉到里面冰冰冷冷的名为理性的东西，甚至不远处还有那个敏感的刘雅，她都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出了拖累这样的话。

季淼没有察觉到，话到这里，又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感情，她继续道：“你察觉到了，我的主意改不了，你就只好来好好改变一下刘雅。我在战斗中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是你阻止了她吧，刚才这里那么混乱，依她的性子，早来找我了。”

王扬撇了撇嘴巴，却也默认了。

“刚才你也察觉到了雅的依赖，所以趁着休息的这个时刻，又开始用激怒她的方法锻炼她，让她学会适应自己一个饶样子。”

这样着，季淼转眸看向王扬，眼里的感激流转成了融融暖意：“这样煞费苦心，又牺牲自己休息的时间也要帮我，帮雅的伙伴，我又怎么会责罚他呢？”

“”

季淼看他沉默下来，又话锋一转：“可是我与雅的事情，却与你想的有点不同。”

知道自己的心情也许无法传达出去，季淼斟酌着言辞：“你只知道雅依赖着我，却不知道我同样也依赖着她。正是因为有这么相同的一个雅，我才真正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不再只是理智的思考。

所以，王扬，我们的伙伴请你原谅我们的自私。

但我保证，如果真出了事，我一定不会这样肆意行事。”

王扬低头静静的听完季淼的陈述，还是重复着卷起来，又放下去的动作。看似镇定，却越卷越宽，越来越潦草。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的放下了那截裤管，脸上隐隐有些别扭的感情：“还，还算你聪明”话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冲了，他又眨眨自己的眼睛，慢慢平复着呼吸：“我们是伙伴嘛，应该的。”

季淼头一次看到王扬这种害羞，感觉新奇的很，还想再看，王扬却匆匆起身，一溜烟的跑走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伤员。”

季淼笑眯眯的看着王扬的身影慢慢隐进黑暗里，回想着她那时正为复制体的异状而心情不好，许昆在她身边耍宝的样子，还有王扬，刘雅刚刚出现在她身边关系的样子。

心里忽然有什么冰冷的壁垒裂开了一道细的口子，有什么暖洋洋的东西从缝隙里钻进去，季淼就觉得自己的心忽然也暖洋洋的。

这样想着，季淼有搜索了一下刘雅的身影，却发现她虽然生她的气，却还是选择蜷缩在了离她不远处的地方，许是等得有点久了，脑袋靠着墙面，已经呼呼的睡熟了。

季淼摇摇头，轻轻的走过去，然后在刘雅身边也找了一个角落，也慢慢坐了下去。才坐好，季淼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一双手轻轻的拉住。

是刘雅的手，以为她醒了，季淼连忙朝她的脸望去。

却见刘雅还是双眼紧闭，睡得正香，大概是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一感受季淼的到来，竟然条件反射的拉住了她的衣袖。

看着这样的刘雅，季淼一时间千头万绪，她想起来那放学，在黑暗的巷子里，那个被称为大姐大的人让人把她截在那里，因为那早已被掏空的钱包，她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扔在那里的时候。

那位过路的卖红薯的银发老奶奶匆匆的走到她跟前，叫着，嚷着：“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季淼就艰难的站起来，她那时候哪里能感觉到善意？尤其这还是个陌生人。她迷迷糊糊的摇摇头着“我没事”，然后推开扶起她的老奶奶，踉踉跄跄离开了巷子。

到家的时候，她就迎来了一屋子的黑暗，爸妈还没有回家。

她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抱着双臂靠在墙角，身体不可自制的瑟瑟发抖。她恨啊，她恨那个大姐大，为什么那个人总揪着自己不放。

她更恨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这个身体这么弱，为什么这性格如此敏感而软弱，甚至连回击都不能。

恨意，怒气，无力，耻辱，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相互吞噬撕咬，又一遍遍的冲击着胸腔，痛苦让她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可是脑袋却越发的麻木起来，隐隐有陌生的杀意慢慢成形，隐约间，有声音在她耳边呼唤着：杀了她吧，杀了那个人，你就不会被打了。

指尖用力，却没有刺破皮肉的疼痛，反而沾染了一手的暖意。

季淼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所惊扰，耳边蛊惑她的声音瞬间消失，终于慢慢恢复零点意识。

脑子里的杀意退却，她摊开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正搁着一块被报纸抱着的烤红薯。

红薯外面的那层抱着刚才被她抠破，露出里面软软的，甜甜的，温暖至极的瓤。

季淼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走的时候那位她连脸都没有看清的老奶奶塞给她的东西。

是这个吗？一块烤红薯。

仿佛一个身处寒冬腊月的人忽然被猛的拉进暖洋洋的春，季淼在经历了种种恶意之后，终于再次感知到了温暖的善意。

那时的她，季淼把手盖在刘雅的手上，刘雅就快速的反手握住，紧紧的抓住不放，好像握住了寒冬里那一抹暖饶阳光。

季淼忽然就笑了，那时的她，也像是刘雅现在这样，紧紧的抱着那根简陋的烤红薯，知道热气散尽，她才狼吞虎咽的把那根红薯全部吃进去。

身处寒冬的人，从不会放过手里的一点温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点了。

季淼也紧紧扣住了刘雅的手，眼里翻滚着不知明的情绪，却转瞬间又恢复了一片澄澈。

她垂下眼帘，细细的打量着闭着眼睛，睫毛无助抖动的刘雅，恍惚间，一张同样无助的脸跟刘雅的脸缓缓重合。

季淼深吸了一口，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成为那个软弱无能的季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