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渺毫不迟疑的飞掠而下，身影却在踏入海面的那一刻，像是进入了某种结界，消失不见了。

姬止见状，袖袍横竖划过，左手结印，化作一道紫色流光四散交错的撒落海面，蔓延如网，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极有章法。

姬止知道，对于慕容渺这样的人来说，指点迷津，点到即止。

……

慕容渺找到裴九时，她正蜷缩着身子倒在海面，衣裳湿透，清丝竟是飘浮在海水中。

没有过多的考虑裴九为何保持这样的姿势都没有下沉，慕容渺几乎瞬间就来到裴九跟前，足尖落水才知道，原来此处有借力点。

将裴九搂在怀里，慕容渺惊讶的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十分奇怪的东西，像是礁石，却又比礁石光滑，触感坚硬如铁，却又纹路分明，倒像是某种动物的鳞片……

忽然一阵歌声入耳，顿时打断了他的思绪，慕容渺侧耳倾听，不禁蹙眉，这是鲛人的歌声，这里居然有鲛人……

“疼……”忽然怀中的少女一声低吟，慕容渺以为是裴九醒了，正想将她松开察看状况，然而裴九却忽然勾住了他的脖子。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火热柔软的唇瓣似有若无的扫过他的脖颈……

遥远的歌声飘飘渺渺，似是少女空灵的低吟，悲婉的哼唱，如梦般，蛊惑人心……

慕容渺身子一僵，声音微微颤抖的唤道:“阿九……”

然而这两个字才刚刚出口，脖颈便是一疼，慕容渺闷哼一声，下意识就要推开裴九，可手却在裴九的肩头忽然停住了。

平静的海面，月光下波光粼粼，反衬出阵外的波涛汹涌，和两人浸湿的衣袍，纠缠的长发。

慕容渺将怀中少女紧紧拥紧，他闭上双眼，仿佛能够听见自己血液流失的声音，虽然诡异，但却是那么真实！

真实到让慕容渺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活的意义……

不自觉得，他的唇畔牵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倘若人活着就是为了死，那么就这样沉沦，也好……

裴九的意识逐渐清明，四肢百骸那种焦灼的疼痛像是刚刚被甘霖浸透抚慰般沁凉，然而她却抖的更加厉害了，是的，她在害怕，她在惶恐……

裴九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是她不敢相信凤九伶的身体里流的居然是蛊王之血，裴家宗主独有的帝蛊宿主。

裴九不敢相信，自己付出那样惨痛的代价到头来只是换来十年的忘记和再次的重蹈覆辙。

“姬止，姬止！”裴九开始惊慌失措，她推开慕容渺，脑海中只有这个名字——姬止。

他一定可以帮她，一定……

“阿九！”慕容渺想要上前扶她，却又被裴九挣扎着推开。

耳畔歌声杳杳，裴九的脸色惨白，湿发披散，流海贴在额头上，就连一身青衣长裙也在黑色海风月光下，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变的苍白诡异起来。她脚下一滑，顿时扑通在海水中，浪花四溅。

裴九正想爬起，却被人直接揽住腰身，打横抱起！

而她原来趴倒的地方赫然多出一排血窟窿，而他们身下那似鳞甲的落脚点也瞬间溢出血水。

慕容渺抱着裴九凌空跃起，迅速后退数十丈，可下方的海水还是翻腾搅动着，像是要掀起轩然大波，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海风的狂嚣伴随着怪异的长啸，果然从海中掀起滔天巨浪，那个怪物，出来了……

裴九被这震耳欲聋的一声长啸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就要循声望去，却人紧搂着按进了怀里。

“不要看。”头上传来慕容渺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安抚和温柔。

裴九听了，竟莫名的冷静了下来，乖乖的没有再挣扎。

慕容渺没有去看海中那不知是什么的庞然大物，只是按照姬止的指引，踏浪疾行，终于看到了神仙渡，那近在咫尺的影子。

足尖借着浪花之力，慕容渺纵身做最后一跃，谁知竟如天光破云，眼前瞬间一亮！

落身甲板，慕容渺立即不适的闭起眼睛，像是长时间在黑暗中突然被刺眼的日光灯罩住，那种什么也看不清的刺目感觉，就连裴九都体会到了。只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见“哐嘡！”一声沉闷的巨响，一种金属落地的声音突然包围般从四周响起。

慕容渺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根根伫立，手腕粗细的铁柱，没错，这是个巨大的铁笼，而他慕容渺，就在这笼子中间！

碧眸扫视一周，慕容渺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亮了，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神仙渡的东方，那一大片的海域，也就是他刚刚逃离的区域，此刻正笼罩着极其浓郁的黑雾，看起来鬼气森森，诡异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