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幽冷冽一笑,语带微嘲道:“你真的以为北堂家的那个弃子能够应付得了姬止?虽然他有倚仙古瑟和其他三个小辈护身,可你别忘了,幽梦如今在姬止的手上。”
他的话音刚落,霎时整个昼宫在夜色中弥漫出死气沉沉的杀意!
众人几乎同时听到了回荡在整个昼宫上方的琴瑟和鸣,可那本该令人心神美好的旷世佳曲却在内力的驱使下,散发出铺天盖地的窒息威压。
裴九像是突然受到重创,一个不稳,当场就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阿九!”慕容渺大惊,一把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转而怒视灵幽,“你做了什么?”
“在你的面前我能对她做什么呢?”灵幽妩媚的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的抬起宽大的黑绮罗纹袖子,露出羊脂白玉般细腻的手腕,细长的手指上赫然挽着一个红绳穿挂的青铜铃铛。
风过,铃铛轻晃,发出一阵令人心神恍惚的诡异清响。
同时,灵幽身下旋转凌空,瞬间有欶欶雪白朝着裴九三人飘荡而来。
诸葛上前一步,本以为是暗器,可迎面而来的却只是一阵清淡的花香,同时他也看到了那被内力挥荡而来的,只是一阵雪白色的圣洁花雨。
“好歹我也是初见小师侄,不送见面礼,又怎能过意得去?”灵幽阴柔妖冶一笑,轻晃着手中形如幻影声如诅咒的青铜铃铛,看着慕容渺的眼神此刻竟含了丝揶揄,“说不定,她还是我未来的徒媳呢,嗯?你说是吗?渺渺?”
慕容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你还不配做孤的师傅!”
话落,诸葛已经上前,只是手中多了一只紫色镶玉坠流苏的巨大判官笔,粗亮的大漠狼毫笔尖微润,像是渲染了这天地间风起云涌的一点浓黑,蓄势待发,破开那笔走游龙后的苍劲起势!
“拓沧海?”灵幽微微诧异的看向诸葛,微微一笑,“天域兵器榜第二十三?早就听闻榜上有名的琴棋书画占据前二十四名,分别为缚丝断,破苍穹,拓苍海和点朱砂。只是不曾有幸见识过,今日我倒是想讨教讨教。”
诸葛颔首,“请赐教。”
说罢,一点墨迹瞬间袭卷着晕染漫天乌云压顶的气势喷薄而出,诸葛皂色的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那灵幽所在的金砖碧瓦之上红色血丝同时拉开一道虚影,漆黑的衣袍除了破空鼓舞的飒飒风声外,竟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然而他除了躲闪的动作快如闪电之外,竟完全没有打算反击的意思,步伐稳健,迅猛而轻盈的闪躲着。
尤其是他的动作越是快上一分,他手中的青铜铃铛发出的声音就越是穿透性加深一分,变得越来越快的碰撞就像是催命的音符一般在蚕食着人的心灵。
裴九在这时安静了下来,在慕容渺怀中忽然伸出手接住一片雪白的花瓣,然后她凝视着花瓣,眼眸渐渐褪去色彩,汇聚成一望无垠的深邃漆黑,肤色也正在以极度诡异的速度寸寸苍白,她忽然心口钝痛。手脚不由自主的挣开慕容渺,不受控制的对着慕容渺摆了一个诡异的起手势。
慕容渺碧眸一暗,没有丝毫惊讶与不解,反而于漫天真气搅动的雪白花雨中静静凝望着她的眼睛。
与此同时,黑色如漩涡,失去光彩的眼睛忽然活了起来,渐渐如波涛汹涌中萃出一点火花,里面似有挣扎与惊骇,仓皇与冷静,复杂交织于一瞬间,裴九倏然清醒,立刻冲着慕容渺大叫道:“快走!快走!”
说着,身形却不由自主的主动攻击而上,如同一个被人操控着的傀儡,失重般直掠过汉白玉铺成的大理石,宛如厉鬼般扑食向突然望着她微笑起来的男子。
“阿九……”
一声温柔轻唤,似风中细语呢喃,裴九只依稀听到,下一刻便不见了眼前那微微浅笑的男子,然后,她就意识全无,落到了一个清香温暖的怀抱。
慕容渺温柔的将散落在裴九耳际的发丝捋了捋,缓缓抬眸看向穿梭在宫墙碧瓦上,难舍难分的二人。浅碧色的眸子渐渐幽深,正待转身离去,一女子嚣张跋扈的声音却在此刻骤然响起。
他微微挑眉,淬上碧霜的眉宇间,那缕寒凉隐隐透着些许不耐,纵身一跃,便朝着那声音相反的方向掠影飘去。
玄关门外,萧姮高坐在九鸾轿撵上,身前身后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银甲士兵,她看了一眼隐在夜色中那晦暗不明的一缕白影,眼中闪过一丝鱼死网破的决绝之意,转头望着宫闱之中这最后一防,扬声道:“里面的人听着,萧焕笙血统不纯,现如今又挟皇,意图谋反篡位!本宫今日替天行道,除反贼!清君侧!尔等弃械归顺,本宫日后定既往不咎!”
“一派胡言!”内门中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娇喝声,下一刻萧姮便见玄关门突然嗡嗡作响着打开了。然而意料中本该出现的最后一道禁卫军死防却一个也没有出现,反而只站着七个黑衣齐整的俊逸男子,为首的闻人冉低眉敛目,难得安静的做着一个美男子。然而就更衬托出了他面前这个绯衣少女的气势汹汹。
“你这个贱人!”绯娴小公主掐腰怒指鸾轿中一脸震惊的萧姮,怒气冲冲道:“你自己谋权篡位,卑鄙无耻不说,居然还敢诬陷我的萧哥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萧姮脸色大变,立觉势头不对,当下面色阴沉道:“萧焕笙呢?他去哪了!乱臣贼子,让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