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的分店，用阳世话说即是需有力人士加盟，钱咱不缺，独少后台。”

找后台找银行来了？

什么神操作。

再说你开个分店要什么后台，

阴司难道连基本的秩序都没了？

你可是正经营生，又是纳税大户。

“请恕小弟愚笨，没听明白。”

“整座中心城商行拢共五十三家，当中四家是为顶级，分置王城四角繁华地段，多年来各自营生互不干涉。”

中心王城实在太大，说是城，其面积相较邱昊阳世所在国家一座大型省份犹有过之，东西南北一家一片，的确谁也挨不着谁。

邱昊道：“华亭楼当属其中一家。”

“非也，祝某不才，苦营多年勉强算得二级梯队，四大商行屹立千载，我不敢比。”

“祝老哥春秋鼎盛，华亭楼扩建在即，我猜你是想与四大商行掰掰手腕？”

邱昊言语试探，祝枝山若给出肯定回答，他立马将东珠、扳指原物奉还，吃进肚里的酒菜也给他全吐出来。

这种浑水不能淌。

天子脚下不论为官还是行商，能做大做强靠的可不是一把来福，她需要百年沉淀千年底蕴，还要面玲珑手眼通天，否则不足以在这个吃鬼的世界到达食物链顶端。

这种存在邱昊惹不起，

甚至躲都不一定躲得起。

祝枝山够牛吧？

挥金如土，修为精深，经营数百年也不过落个第二梯队，上边还有第一梯队，再然后才是四大商行。

“哈哈，贤弟太看得起老祝了，莫说四大行，能进第一梯队做梦都可以笑醒。”

“然则，所谓四大行，除了知道他们优势极大，还有何特别之处？”

“议价权！”祝枝山一脸郑重加向往。

“议价？”

“四行总领地府民间一切商务规则，其影响力不仅限于中心一城，而是绵延亿万的整座地府，”

“如何议价？好比我手中这枚扳指，他说一千，我要一万，买卖自愿怎么干预？”

“这种当然不会，四行主要控制量产物的定价，譬如盘香，低等级灵石灵水，初阶法器材料如陨铁锆石等。”

邱昊若有所思：“明白了，控制了基础物资好处显而易见，以千万为单位的量产品，随便一道令旨，一半个点的波动都可能造成过亿的银钱差。”

能控制基础民生，这已经不是钱的事儿了，只要他们愿意，日进斗金跟玩似的。

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

邱昊不解道：“这似乎已不属民间行为了，该由官方管控才是。”

“对，所以他们才称为议价权而非定价权，再者四大行屹立千年不倒，哪个背后没有官方势力撑腰，且还得是那种十分强硬的官方部门，一般的王公贵族都玩不转。”

“所以老哥找我到底是想银行出钱还是出人？你又不准备也不大可能同四行叫板，这里我真看不到有能帮忙的地方。”

邱昊提前撇清，不管他是想杠四行还是谁，打打杀杀的事，请恕在下告辞。

“贤弟听我把话说完，四大行统理地府商业协会，他们拥有议价权却不是官方机构，所有政令...我先以政令来称呼他们的行为吧，那些决策形成文件以政令形式发布，又不敢光明正大怕犯忌官方，虽然这是公开的秘密；那怎么办，自然要找些跑腿的代劳，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代劳的便是同样常年盘踞中心城的第一商业梯队。”

邱昊有点明白他的来意了。

“同在一城，大家在一个锅里抡马勺，四家吃肉，多少留点汤给下边，能拿到政令发布权，小小一个时间差就够华亭楼歇业半年的。”

“开间分店就能跻身第一梯队？似乎不现实，真如此，早几十年华亭楼一二三四五号店都成立了。”

“贤弟说的是，分店不重要，位置才重要，七大商铺的荀家月前举家迁离，第一梯队从此少了一家，下边意思是递进一位上来补缺。”

七大商铺合为第一梯队。

“下边建议？”

“就是我们这些第二梯队，四行不管这些鸡毛蒜皮，六商想管又管不到，他们还怕犯众怒。”

“所以祝兄想在荀家原址插旗，顺势递进。”

“差不多是这意思，我们几家有希望的目下正暗中较劲，就看谁手快。”

这就回到祝枝山之前说的：需有力人士关照。

荀家空下来的地盘就在那里，听祝枝山意思差不多有近一月时间了，谁也不去，明摆着大家都在找后台。

你实力强关系硬，别人搬不开你，那就你上位。

分店是风向标，通知上上下下“我来了”。

祝枝山融的不是钱，是关系。

基础物资议价权，

上下浮动从中获利，

邱昊暗道这家伙不就是初具雏形的期货市场吗？

中心城商会若是市场引导者，四大行便是规则制定人。

做为地府唯一金融机构的实际执行人，邱昊对祝枝山的提议十分感兴趣。

他是官方机构，想参与到“民营市场经济”规划中不大可能，然而先人一步的巨大商机也够诱惑了。

又赚钱又可增加银行权重，何乐不为。

邱昊之所以对银行这么上心，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

天地银行在他手中做的越好，未来偷渡穿帮的机率越小，财源滚滚谁还会在意他偷来的那点“零头”，分分钟洗白抹平。

“都有哪些竞争者？”邱昊突然发问。

祝枝山面上一喜，知道有门，大略介绍一番。

倘若今天坐他面前的是老造主，祝胖子铁定嘴巴闭紧只字不提，别人不把他扔出去才怪。

邱昊不一样，别看是个人类还年纪轻轻，脑子清楚的很。

他不像造主那般固执，能与时俱进，甚至别人的理念原就比地府先进，别看阴司发展这么多年，全是一群老顽固，派上去能时常接触阳间的又是一群莽憨憨，聪明的上级部门也不放心让你上去不是么。

这群丘哪里懂得吸收先进理念带回来，只懂带偷渡客下来请赏。

仗着紧邻天地行，接受消息方便，他研究过邱昊三个月来所有放款及拒绝的案例，发现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邱贤弟其实出手既狠且准，不能贷就是不能贷，谁的面子也不给；一旦见到可操作的案子又会立时扑上去，咬你一块肉下来还要接受你的感激。

唐伯虎与马面就是最好的例子。

伯虎毕竟与他兄弟俩，很快就知道邱昊小金库的信息，也不能怪祝枝山多事，自家二掌柜将一大笔银子搬回来说要入股，他若连资金来源都不打听明白，华亭楼也不用做了。

整整二十万钱，一半贷款，一半算作投资，自家二掌柜马上被这位邱典史绑死了。

还有马面。

虽说见不到合同不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私下协议，老祝也能猜个大概。

那俩兄弟啥德行？

十万怕都难弄出来，这次大张旗鼓砸一百万钱进场，绝必是让邱昊忽悠了。

他感觉，未来秋酿利润大头早晚得归天地银行，或说归于邱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