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也麻痹的神经仅存的一丝清明，捕捉到了楚青的身影。

这个蠢女人，为何要跳下来。

他躲过密布的重重石块，接过楚青的那一刻，他全然明白了楚青的意思。

如果她不跳，欧阳霖不会帮他们挡下这些箭。

她在赌，赌欧阳霖会不会手下留情。

她赌赢了。

生死由我不由，既然往上走不能生，那便往下去，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

秦牧也牢牢接住楚青，将她按在怀中，周围的一切极速在眼前闪过，两人像是划过空的流星朝着崖底而去。

楚青抱紧了秦牧也。

她怕死，她真的很怕死，她很想对秦牧也。

谢谢你，有你抱着，我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可怕了。

如果她死了，她会意识陷入深度睡眠状态，然后整个人就这么消失？

还是她会穿越回她原先那个时代？

她来不及多想，极速下降的失重感让她呼吸困难，意识慢慢被吞噬……

她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样，就算身体摔个四分五裂，也只是闭眼眨眼般的瞬间疼痛，而不是凌迟般的折磨。

……

崖顶上，欧阳霖取出佩剑握在手中，转身就欲跳入崖底。

裴庄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跪在地上拉住欧阳霖的外袍：“大人万万不可。”

欧阳霖回头怒视裴庄：“裴庄，我的话你不听，难道我做什么都要听你的了吗？”

裴庄脸深深埋在长袖中：“大人，公主她为了救秦牧也狠心把你推下去，难道你还要不顾自己危险去救她吗？”

欧阳霖无话反驳，他只呵道：“放手。”

“属下今日就是死在这儿也段不会让大人只身犯险，况且，重物坠落，根本没有生还可能，而且……这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您若执意下去，这会儿恐怕只能看到他们的尸骨。”

“你……”欧阳霖喉头攒动，他终究成了那个最令他不耻的那种人了吗？

“若大人执意要下去，那属下愿与大人共生死。”

裴庄跪下后，身后的四月军全部跪在地上：“属下愿与大人共生死。”

共生死？

好一个共生死。

这分明就是拿命威胁。

欧阳霖啊欧阳霖，你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无愧于己无愧于人，可你谁都愧对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子坠入深渊却无能为力。

不，是他亲自挖了一个深渊，把她推了下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味儿，一股恶臭味儿，熏的他喘不过气来。

欧阳霖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点往山下而去：“带冉崖底去搜，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裴庄应着：“是。”

十日以后。

太阳照常升起，人们该忙忙该吃吃，该干活干活，日子照旧，只是还是有些改变。

明乡村。

刘大家不再躺在自家门前的树下乘凉，而是躺在地上，如果你从旁边路过，还会听见她一个人叽叽咕咕，念经一般。

刘大被抓锒铛入狱，刘大家被马踢了脑壳，傻了。

二妮家，没有盖新房子，也没有变成有钱人，因为从那一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