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苦短,偌大的天井里空荡荡的,只有梧桐树杆上的知了,时不时的鸣叫几声,扰人心意。
董芳从家里的老式木箱里翻出了一块黑绒布的料子,想着父亲许久没有换过鞋了,便打定主意要自己动手绣一双。
她手里捏着绣花针,也不知道绣了多久,就觉得眼皮子有些犯困,止不住的往下盖。实在觉得累了,董芳便略略靠在竹椅的靠背上,想着闭眼养养神。
迷迷糊糊的,好似有什么影子在晃动着。董芳将生涩的眼皮强撑着睁开,却看到是君匋回来了。
她忙坐起身来,“二弟,回来啦?”
君匋嘻嘻笑着打了两声哈哈,不过拿过董芳手里的鞋底,上上下下看了半天。这鞋底上的线条齐整,中间还绣了菊花式样,这做工实在没的说。
“哟,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也绣一双呀,看这手艺好的呢。”
董芳摆了摆手,放下手里的针线:“看你一嘴的油,今天是跟潇潇一块吃的中饭了?”
君匋也不急着回话,不过左顾言他:“你看你,刚才都睡着了。要是家里进了什么小毛贼,可不得吓死人呀。”
“别跟我岔开话题呀,我问你话呢。你这是去哪儿了,又干嘛了?”董芳正色问道,“爸可是问起来了,说你这两天都不在家,都不晓得忙什么呢。”
“姐,那你怎么说的?”君匋略略觉得有些紧张,忙上前讨好的笑了笑。
“这个嘛……”董芳故意卖起了关子,反问道:“你都不告诉我你中午干嘛去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得得,算我怕了你喽,董家姑奶奶。”君匋夸张的做了个求饶的姿势,而后从眼睛缝里觑眼瞧着董芳:“我是去仙水酒厂了,跟潇潇一块吃的菜饭。”
董芳笑笑:“总算是落了句实话了。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跟爸讲,有机会你自个去交代。”
闻言,君匋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出来:“这潇潇嘴巴可紧,你说我,都追了她好几个月了吧,愣是不肯点头应一声。我每次去找她,不是说要去尝酒师傅那里学习,就是在办公室埋头苦干,好不容易呢,今天才逮着个机会,挤牙膏似的,勉强答应我一块吃了顿中饭。”
董芳细细品了品君匋的话,晓得他这个楞小子脑袋没开窍:“你知道人家忙,还硬往人家跟前凑,这不是讨人嫌么?”
“诶呀,姐,你可不知道,这潇潇可是她们仙水酒厂一枝花,多少人眼馋着呢。我这要是不追的紧一点,可不得叫人半路给劫胡了,那可真是没地儿说理去了。”君匋一面说着,一面懊恼的挠了把头。
董芳“嗤”的笑了一声,戳了把君匋额头:“要是当初做生意有这股劲道,还愁什么事情做不成呀。”
君匋连连摆手:“姐姐,可别笑话我了,念书也好,做生意也好,我是没一样拿得出手的。可是架不住,我就是喜欢潇潇呀,这心里头跟一万只蚂蚁爬似的,可难受了。”
“你可真是死脑筋,潇潇没空理你,那你可以去人家家里帮忙干点活去呀。”董芳拿着黑绒布拍了两把,顺带着抖了抖尘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