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董伟成听得明白,这是李婶拿她送的猫,来凑近乎呢。可是上一次,也的的确确又是她,叫女儿心里难过了许久。
董伟成想起来,心里就有些气恼,不过抱起猫,回过身道:“阿芳,我该去喂猫吃点东西了,你陪李婶说两句,就赶紧出去忙你自己的吧。”
李婶笑着的脸面瞬间有些僵的扯不开来,董伟成这是换着法子的下逐客令了。任脸皮再厚,这么坐下去,也实在是有些煎熬。
她索性拉着儿子起了身来,低声道:”你这忙,我也不好耽搁你们时间,那就…….”
董芳也没急着起身,不过淡淡笑道:“忙是很忙的,但是你们都送南瓜子来了,也不好叫你们空手回去的。邻里嘛,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还是要相互关照的。”
这话一出,李婶面色略有转圜,又讨好笑道:“那是,远亲不如近邻,多年老邻居,那是比自家亲戚还要亲近些的。”
“这鹌鹑蛋吧,我们拿到菜市场上去卖,是五分钱的价格。自己家里做饲料呢,差不多需要两分钱的成本。前些时候,我从前教育局的同事,过来拿了五十只鹌鹑过去,那是一天下一个蛋,一个月下来,差不多能赚个四五十块钱吧。”董芳缓缓说道。
“哟,那可真赚的不少!比我们勇伟在厂里面干活还多呢。”李婶面上欣喜说道。
勇伟也跟着附和了一声:“就是就是。”
“那我们也想跟着学养鹌鹑,就是这家里头吧,连个笼子都没有的,有些难办呢。”李婶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四处张望着。
董芳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晓得她这是找笼架,不过笑了笑:“我们在菜市场旁边盘了一块场地,专门用来放笼子的,家里头光天井这点地方,还不够我们养的呢。”
“真是好本事呢……”李婶冒出的话里,多少带着点酸气。
“你们要是没有笼架,那也容易,你把我自己做的架子带走就是了。”董芳说着从屋里将先前用书架改装的笼架搬了出来:“你们可以先养几只试试,其他的饲料之类的,如果家里头不懂怎么做,直接去我们门店批发现成的就行。”
李婶将笼子交到勇伟手里,乐得合不拢嘴:“好嘞,阿芳,真是谢谢你了!改明儿,我再给你带些南瓜子过来啊,保你吃个够。”
董芳微微笑了笑,只将她们母子让出了天井外:“用不着客气,都是应该的。”
李婶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过身道:“我那个姓张远房亲戚,就是叔青呀,他……”
冷不丁的听到叔青的名字,董芳突然就愣住了。她的眼皮略略颤了颤,目光下意识的一躲,打断了李婶的话:“我换身衣服就要出去忙了,您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来菜场旁边场地找我们就行。”
说着,董芳便将木门给关上了。她靠在门背后头,心一阵阵的往下沉。原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叔青有任何的交集了。
可是突然听到李婶说出他的名字,她心里头还是止不住的难受。垂在腿边的两只手,不住地抖着,她只能竭力地压抑着手背,好使得心下这种伤痛不至于流露的太明显。可是越是去压制,手就抖的越是厉害。
叔青已经成了她心下一道难以言喻的伤疤,但凡一触碰便疼痛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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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伟扛着笼架走到自家门前,喘着气,摸着兜里的钥匙,“妈,我看你刚才说那话,就是故意的吧。人张叔青在美国日子好着呢,这会都快抱儿子了,还有啥好说的呢。”
李婶睨了眼儿子,尖起鼻子道:“去,你懂什么!谁叫他们董家的人,现在个个鼻孔朝天看呢。当初那董芳瞧不上你,嫌你不上进、没文化。好嘛,那人家叔青是美国的博士,有文化、有能耐,可是不也瞧不上她嘛。就她这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我看这辈子也就是做个老姑婆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