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上没有开灯，灰沉沉的，看着比窗外幕还要暗。屋内，墙壁上柔熟的黄色灯光淡淡落下，罩在凌卫华的脸上。

他单手托着下巴，一动也不动的靠在病床旁的柜子上。他那一头短发，鬓角都跟着翘了起来，显得有些凌乱。柜上放着的茶水早就没了热气，里头的黄茶亦跟着全都沉磷。

病床上突然发出了窸窣的声响，凌卫华猛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董芳皱着眉头，手心里抓着床单，口中在呓语着什么。

“她醒了！”凌卫华忙跑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对着值班护士所在的位置喊了一声。

医生带着护士一块进来的时候，将床头的灯捻亮。他用听诊器逐一检查了一番，又叫护士汇报了下其他指标，一切趋向正常。

董芳睁着眼睛，茫然的望着跪在她病榻旁的凌卫华，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你发高烧昏迷了，伯父和君匋连着守了你好几日。我怕他们也要累垮了，劝他们先回去休息下，我暂时来替换他们的。”凌卫华边，边递了一杯温水过去：“来，喝点温水润润嗓。”

董芳下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确实需要些许水的滋润。于是她拿起茶杯，一口气将里面的茶水全都喝光。

“谢谢你。”董芳轻声道。

凌卫华忙扶着董芳躺靠在靠垫上，又替她掖了掖被褥：“这两正巧休假呢，顺手帮帮忙而已，算不得什么。”

“那你……”董芳原是想问，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里。可是一时又觉得有些不大妥当，因而又一下消了声音。

凌卫华笑笑，看董芳的神色，他心下约莫也猜到了七八分：“我原本是想过来送两盆兰花，哪里晓得，才进门呢，就看到伯父和君匋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才晓得是你病了……”

“哦，是这样。”董芳着微微阖上了眼眸。

“我一贯晓得，你是个做事有原则的人，但是也万万没有料到，竟然能干出这样惊动地的事情来。”凌卫华心翼翼的拧开保温盖，“我想你病了，应该是没什么胃口，就用鸡汤炖零清粥，还有一点梅干菜炒肉、榨菜丝。你多少吃两口，填填肚子。”

董芳正要伸出手去接过那盅食盒，凌卫华却笑着提醒了一声：“心些，还烫手呢。”

然后他就躬下身去，双手捧到董芳跟前，又递了一根调羹过去，玩笑道：“烦请董老板赏脸，尝尝看吧。”

董芳接过食盒，上头还留有凌卫华手心的温热。白粥的热气氤氲飘着，不时还能闻到鸡汤的香味。

她用汤勺舀了清粥，又就着菜细细抿了一口，倒是确实比较合口味，对于生病的人来，开胃正好。

“什么惊动地呢，恐怕成了不少饶笑柄了。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要不是被逼无奈，谁能舍得那些鹌鹑呢？到底都是自个亲手养的呢。”董芳着眼眶有些泛了红，她忙仰起头来顿了顿，好叫泪水往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