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里,董芳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这会井里正摆了牌桌,董伟成正和早餐店的夫妻档,还有凌家老太太坐一块搓麻将。
看到凌家老太太的时候,董芳还略略有些诧异,起来,老太太可有些日子没来坐过了。
打牌也算是到了佳境,凌老太太许是手气好,情绪也跟着起来了,这会就跟着边摸了张牌,而后打了出去边道:“我这叫抛砖引玉,你们那,可得跟上喽。”
牌桌上其他人听了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凌老太太也不服气:“可别觉得我就逗乐呢,当年我跟几个姊妹搓麻将的时候,那叫一个神气呀。我敢,那时候整个锦县,都没几个是我对手的。”
董伟成听着有趣,手里摸了一条“六筒”,不禁逗笑道:“巧了,我这是穆桂英三擒三纵杨宗保,清幺九,和了!”
见状,凌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噢哟,还真是和了。不过穆桂英三擒三纵杨宗保,那也是人家对杨宗保有意。所谓女追男,隔层纱,两人要在一块,还是容易的多。现在多的是男追女,苦求不得哟。”
这个时候,巧见着董芳回来了,凌老太太忙拉着董芳道:“阿芳,看我刚才的对不对?”
董芳微微笑道:“你们的跟唱戏似的,刚才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的是哪出了。我在外头听着,那是从三十六计到杨家将啊,跨度太大,我恐怕都不一定明白。到底还是你们厉害,博闻强识,往后我还得多取经学习呢。”
凌老太太“嗤”的一声嬉开嘴,指着董芳,对董伟成笑笑:“董老弟,你听听,就你家闺女会话,我凌老太头一个服气。”
董伟成听了也跟着笑:“阿芳这话倒是没错,自然还是凌家阿姐你有见识。”
话音落地,几个人在井里又笑作一团。
夜里,明明外头凉快的很,冷风一吹,董伟成还觉得有些头疼。可是一进了房间,他又嫌有些闷气,索性拿了夏的蒲扇,“呼啦呼啦”的摇着。
董芳端了一碗桂圆莲子汤进来,放置在父亲桌旁,娇声道:“爸,刚炖好的,吃两口吧。”
董伟成一骨碌从躺椅上坐起,忽而问道:“阿芳,你真就没瞧出来,今凌家阿姐过来,的是什么意思么?”
“不管卫华母亲是什么意思,反正我是什么意思,爸你应该了解的。”董芳四两拨千斤,也不愿意过多讨论这件事情。
董伟成咀嚼这话,囫囵吞了下去,一时有些不是滋味:“其实,爸知道,你这孩子心气高,一般人家也瞧不上眼。如今生意更忙了,终身大事更是没有着落。爸是心疼你,眼见着一个人,在外头打拼不容易,家里要是多个知冷知热的关心你,那我就算哪去地底下见你妈了,我心里头也踏实。”
“爸,别这样的话,听了难受呢,您会好好的,长命百岁的。”董芳双手撑在膝盖上,轻声道。
董伟成凝视着女儿,叹息了一声:“傻孩子,你这是念书念傻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长命百岁的人?我都这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入土了,也没什么想不开的。君匋那边,多少也稳定了下来。就是你啊,我总是看你一个人忙着里外,怕是太累。有时候有些事情,别总一个龋着,多跟爸也无妨。”
“哎,晓得了。”董芳知道,话到这儿,父亲便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
凌卫华单身许多年,一直没有结婚,他在等着谁,董芳不会不知道。可是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并不是因为感动就可以选择去接受。她和凌卫华不合适,这句话她心底不知道过多少次。
要不是真的急了,恐怕今凌老太太也不会亲自上门来试探她家的意思了。董芳回到屋里,遥望着窗外的月光,月色虽好,却始终不是她心下最美的那片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