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快速地行驶在国道线上,车顶的路灯闪烁在玻璃窗上。董芳躺在后座上,四肢略略摊开仰卧着,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不清楚的倦怠。
她略略按下了车窗,突然有微风从四面吹进了细缝里。车窗的帘子被吹得漫溢而起,拂到董芳脸上,只觉得轻柔得很。
这一趟行程显得有些紧促,几乎是接完电话的刹那,董芳就即刻叫司机和秘书一块动身赶往余县。
袁慈忠正式向董芳提出了请辞,他终究再也煎熬不住了。被董君匋当贼来防,明里暗里跟他不对付,就算是海城分公司的正常工作交流都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从前,他就跟董芳过,要是干的不合意了,大不了就是重新捡起仪表厂的差事,干回老本校董芳原本只将这事当成一句玩笑话,却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在这个档口决意要辞职。
君匋混账,胡作非为,她在电话里都不知道骂了多少回了。怎奈沉稳如袁慈忠也遭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终究决定要远离这些是非。董芳一方面对君匋的胡搅蛮缠感到十分失望,另一方面对于袁慈忠的执意离开感到心焦不已。
袁慈忠此番不单单是撇清了与海城分公司的瓜葛,甚至是余县的分厂也决意不再搭理了。他觉得身心俱疲,只什么活儿都干不动了,就想在家里好好休息。
连夜赶到余县以后,董芳并没有直奔袁慈忠家中,反而还是照着惯例先去了一趟余县的分厂视察。因为去的突然,事先也没有通知准备,突击检查的饲料工厂情况反而显得更为真实。
董芳多年来一直保留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要检验生产的饲料品质究竟如何,那就亲口尝一尝。她试着将刚装袋的饲料放入口中咀嚼,对于饲料的品质已是了然于心,便随即吐了出来。
而后她一分钟也没有单个,直奔仓库,没想到却在这里发现了更多的问题。比如袋装饲料最要紧的是通风和干燥,地面垫伶板以后,应当保证饲料离地十几厘米以上。仓库内却是随处可见地面乱堆的饲料袋子,所谓的存储规定似乎成了摆设。
再者,董芳随机抽样了部分库存的饲料,先是用手搓,观察饲料是否成团,而后又试着挤压了下测试饲料的含水量。渐渐的,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直到出了仓库大门仍旧不能释怀。
去拜访居家休息的袁慈忠之前,董芳先叫司机去了一趟杭城市区。她特意买了一副国际象棋,预备作为礼物带去送给袁慈忠。董芳对这个下属十分了解,知道寻常的吃喝玩乐物件是无法引起他的兴趣的。
袁慈忠原是下围棋的人,国际象棋也有一些基础,只不过他这些年下的不多,手艺生疏了,恐怕棋艺也很难得上高明。董芳呢,国际象棋只能是初学水平。两个人在这方面可以是半斤八两,倒是也不必较劲谁比较在行这种事。
上门的时候,袁慈忠推脱是身体不舒服,开口就要把董芳往外赶。一见袁慈忠这架势,董芳忙拿出国际象棋的棋盘顶住了大门:“老袁,跟我下一盘棋,我要输了,直接麻利儿就走。我要赢了,你可得让我好好两句话。”
袁慈忠撇了撇,不置可否,董芳兴高采烈地自顾自进门去了:“走!杀两盘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