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盛夏雨季,一阵大雨过后,花草树木重添新色,清凉的雨雾穿风而过,扑面而来,细腻柔润,丝丝入扣。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项书玉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身着荷叶罗裙,只略施粉黛,便让水中睡莲都失了颜色。她一早便来到凤仪宫,端坐一侧,静静等着。
今日倒是赶巧,贤妃、淑妃和慧贵嫔三人同时进入凤仪宫正殿,低位嫔妃们纷纷起身行礼,淑妃是三人中位份资历最高的,三人还没坐下就代为叫起,声音里好似毫无感情,也不愿多说一个字:“免礼。”
贤妃刚坐下,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不该来的人:“这位想必是新进宫的玉嫔妹妹了?”
项书玉复站起身,对着贤妃福了福身:“嫔妾见过贤妃姐姐。”
贤妃笑容满面,抬手示意她坐下:“妹妹快坐,刚刚已经行过礼了。”
“谢贤妃姐姐。”项书玉只坐了椅子的前头,脊背挺立,“嫔妾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姐姐多多提点。”
淑妃向来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此时却略有深意的看了项书玉一眼,不过很快便转移了目光,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既然玉嫔妹妹都这样说了,那本宫还真有一件事要同妹妹提点。”贤妃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项书玉。
项书玉微微倾身,似聆听状:“请贤妃姐姐不吝赐教,嫔妾洗耳恭听。”
“玉嫔妹妹刚进宫怕是不知道,只有被皇上宠幸过的嫔妃,翌日才能至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贤妃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收敛了笑意,“本宫要是没记错的话,皇上昨夜是在琉璃殿歇下的吧!”要成为后宫嫔妃,仅仅册封是不够的,得了宠幸后正式拜见了皇后娘娘,聆听教诲,才算真正的成为了皇上的女人。
顺嫔抢在项书玉之前接话道:“嫔妾听说玉嫔妹妹一进宫就在德妃娘娘那儿受了委屈,惹得皇上大怒,罚了德妃闭门思过三日,后来还亲自将玉嫔妹妹安置好,可玉嫔妹妹怎么没有留住皇上,反而让皇上回了琉璃殿呢?”
话里话外讽刺和看好戏的意图明显,项书玉也不急,她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要说什么。
“你这是何苦提起玉嫔妹妹的伤心事呢?”贤妃佯装生气,斥责顺嫔,却一秒变了脸,眉开眼笑的看着项书玉,“不过这事儿既是真的,皇上昨日没有宠幸玉嫔妹妹,那按照后宫规矩,妹妹今日可就不能来请安了。”
项书玉对贤妃和顺嫔付之一笑,镇定自若的开口:“昨日皇上本来是要留下的,可是钟粹宫偏殿的布置一团糟,嫔妾总不好为了自己,委屈了皇上,于是只好劝皇上先去别处了,不过皇上临走时特意吩咐,让嫔妾今日一大早便来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后宫的各位姐妹。”
听了这话,贤妃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脸上的笑容有一丝僵硬。项书玉却十分好心的给了她台阶:“说来也是嫔妾的不对,应该一早告知各位娘娘的,这样就不会引起误会了。”
自进门起项书玉的行礼,到刚刚一来一回间的对话,不只是贤妃,在座有脑子的都看出项书玉可不如她的外表这么柔软好欺负,礼数周全,精通话术,就单解释的那一通话,既表明了德妃的确仗势欺人,皇上袒护自己,又树立了自身秀外慧中、宽厚大度的形象,关键是打了贤妃和顺嫔的脸,又不忘给她们递个梯子,如此,撇清了自身还不招人恨,聪颖至极。
贤妃自是会借坡下驴:“原来如此,既然是皇上特许的,妹妹也不必自责,安心坐着便是。”
“诶。”项书玉带着得体的笑容,微微点头。
因着德妃闭门思过,珍妃和舒云烟又许久不来,请安的座位重新安排,淑妃坐在左边头一个,下手是慧贵嫔,紧接着是项书玉,右面依次是贤妃、顺嫔、明贵人、岚贵人。
珍妃她不了解,可是这舒妃她可是很想见一见的,想了想,项书玉还是问出来了:“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为何琉璃殿舒妃娘娘还未到呀?”
贤妃笑容可亲的看着她:“舒妃妹妹每日都得伺候皇上,皇上体谅其辛苦,特意吩咐,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这是贤妃惯用的伎俩,自己打不过,就挑起二虎相争,然后就好坐收渔翁之利。
顺嫔跟着她许久,自是知道贤妃的招数,配合着接话道:“贤妃姐姐还是好心给她留了一点面子,想她刚进宫时,哪次请安不都是踩着点来,恃宠而骄,一点礼数都不遵,依嫔妾看啊,她压根儿就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项书玉有些意外,舒妃尚在闺中时就已经声名鹊起,很多贵女都将她视作榜样,却不想这个顺嫔竟看她如此不顺眼。
“琉璃殿舒妃娘娘身子不好,一个多月前突然晕倒,皇后娘娘仁慈,即刻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慧贵嫔突然转头,只对着项书玉一人说道。她本来听着贤妃她们打嘴仗,想同淑妃一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是听到顺嫔如此诋毁舒云烟,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贤妃看了一眼慧贵嫔,没再说话,慧贵嫔到底比顺嫔高半阶,又见贤妃未有开口的意思,便也歇了心思,萎蔫下去。
项书玉注意着贤妃和顺嫔的反应,心中不由的对慧贵嫔重视了几分,笑容盈盈对着慧贵嫔点点头:“多谢慧贵嫔姐姐告知。”